许文延听到祁先生三字,略一蹙眉:“公子认识家师?”
这时,牢门外钥匙声响,就见急急走进来的竟是牢房吏目,亲自帮他开了手上镣铐,又有人殷勤搬了桌椅进来。
许文延不着痕迹看在眼里,没有开口多问。
待吏目衙役忙完,躬身离去,容珏一撩袍坐下来,挑眉道:“在下仰慕祁先生久矣,愿有幸一见。”
他看向地上一动不动的许文延,一挥袖,示意对面座椅:“请。”
面前人身份一看就非比寻常,许文延也不怯场,站起来依言坐下。
后面有随从摆上棋盘,容珏任随从摆盘添茶一阵忙碌,只背靠身后之椅,道:“下盘棋如何?”
许文延端坐于凳,视线落在面前的棋上,黑白棋子莹润剔透,皆是美玉所制,价值千金。
他摸一棋子在手,手心滑润,触感舒适,浅然道:“常言道朱门狗肉臭,路有冻死骨,此话绝非有假,如今我倒是体会了一把朱门世家的富贵,一介阶下囚有此机遇,倒也不枉活一世。”
容珏手撑在侧首,觑他一眼:“不好奇我找你做什么?”
许文延摇摇头,眸光坦然看着他道:“无论公子想要做什么,最差不过一死,在下身无牵挂,死亦无所惧。”
容珏赞赏看他:“好个死亦无所惧,”他坐直身从一旁翁中捏子而起,落于盘上,声微扬:“许公子请。”
许文延见那黑子落下之地,却是元中心,眸一凝。
这一子落而狂傲,非常人所走之路,自认沉稳如他心中也不由对面前人身份生出一丝好奇。
他僵绷面庞松缓下来,眼神专注,拿起手边白棋落下:“这句公子不敢当,若不嫌弃,公子可称在下一声文延。”
容珏看棋盘上白子出手无缓,逼黑子而近也毫无怯意,黑眸里也闪一丝光,拈棋而落,面上毫无轻怠之意。
几个来回下来,两方势成水火。
容珏慢揉着手中棋子,不轻不淡开口道:“文延可像知你在牢内的这一日夜外面发生了什么。”
许文延看他一眼,复又落向棋盘,声稳沉道:“公子请。”
……
牢房外,一面照壁之后,是县衙牢唯一的出入口,韦洪随何知县走进去,下了台阶,方至审讯室:“行了,松绑吧。”
韦洪不耐烦示意身边的两个衙役。
何知县站在一侧通往牢门的甬道上,扬眉笑道:“韦将军,松绑之事不急,你我相识合作多年,深知将军颇有敛财之道,想必将军如今家财定然丰厚了。”
韦洪一眯眼,看着他不屑道:“你不过区区一知县,自然比不得本将军,当初本将军看得起你与你合作,还分你几分利,怎么,你这是惦记上了本将军的家财?”
何知县听他话中不屑之意也不恼,只负手走了两步,低叹道:“将军可知,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或者,虎落平阳被犬欺,我这官职不大,但将军今日落我手里是事实。”
他话落,三四十个衙役从四周执刀出现。
韦洪轻蔑扫他们一眼,看着何知县,冷嗤道:“就凭他们,何知县你不会以为本将军战场上的军功是大风刮来的吧?”
“自然不是。”何知县抬手,一拍掌,后面甬道传来女人孩子的哭啼声。
见韦洪面色微不可见一变,何知县悠悠笑道:“早就听闻将军对一妾室疼爱有加,逼死嫡妻,无视嫡子,对那庶子妾室可谓是一心一意,不知道将军的心头肉值不值将军的家财?”
“将军,快救救妾身啊,妾身好想你,快让他们把刀放下,将军,呜呜!”
“哇哇啊,爹,你救救聪儿,聪儿的头好痛,你把这些人都杀了,救聪儿出去,爹爹!”
何知县身后的甬道上,大刀锐利,横脖而架,吓得那千娇百媚的妾室哭得梨花带雨,身边的孩子也哭得稀里哗啦。
韦洪瞳孔紧紧缩一下,面色瞬息难看阴沉变化。
他随即抬头,盯着何知县面色冰冷:“何知县,女人没了可以再娶,孩子没了可以再生,只要本将军有钱什么没有,你不会以为区区三个人可以威胁到本将军吧。”
何知县负手身后,闻言悠悠踱步:“对别的人似乎没用,但好歹相识多年,对将军却是未必,来也巧,不知哪一日下官偶尔听过一传言,将军似乎在一次战场上受伤后,您的妾室在没怀过身孕了,”
顿了顿,他又叹道:“当然,这是传言,传言岂可当真,下官这就是拿来赌一赌罢了,不过三条人命,下官还勉强担得起,就是不知道将军受不受得起?”
他眸中一片精光掩不住的贪婪:“钱财乃身外之物,子孙才是男饶根,如何选择就在将军的一念之间了!”
韦洪身体被缚,手捁在两侧握拳,嘎吱作响。
他虎眸欲裂盯着何知县:“何知县,你这狗杂种未免贪心太过了!”
他怒骂欲挣扎,身边一衙役眼疾手快,一把大刀架在他脖子上,刀一斜,一滴血瞬间染上刀面。
“贪心太过?”
何知县冷笑看着那血渍,心中痛快至极!
复又抬头轻蔑看着他,声音越发阴沉,面色都变得狰狞道:“韦洪,你可知本官忍你有多久,是合作伙伴,这么多年,你用定远将军的名义把我压得像条狗一样,利用完之后,好处全让你一个人占尽了,你可知我日日都想着今日,定要你把你这些年从我嘴里扣出去的全给我吐出来!”
他面色凶狠,一把推开身后的衙役,夺炼架在那哇哇大哭的孩子身上:“韦洪,告诉我,你那笔家产在哪,否则你这最疼爱的儿子就没命了!”
谁知那个了字没完,一柄大刀破空凌厉,朝何知县的脑袋直刺过来。
何知县慌忙一躲,韦洪已然大喝一声挣开了身上绳索。
身边衙役凡上前,皆倒地不起,待何知县刚缓过神时,韦洪已经把孩子抱在了怀中,并一道架在了何知县脖子上。
何知县吓得面色一白,颤巍巍盯着脖子上的刀刃:“将,将军,有话好!”
“将军,将军,呜呜,还有妾身!”那贵妇满面泪水吓趴在一旁,那十来岁的大孩子也畏畏缩缩在那儿站着。
韦洪架着何知县,冷眸扫两人一眼:“不想死就跟上!”一行人往牢房外走去,走到院子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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