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痛得几乎掉眼泪,但当机立断,既是竭力保证也是安抚容斯年:“我不会告诉乔乔的。”

她已经从他眼里看到他竭嘶底里的决心和执念。

一声“你敢”,已经让容斯年力竭,得到许嘉爱的保证,他手一松,轰然又倒下去。

许嘉爱手上的力道撤去,她感觉仿佛就像容斯年的生命在流逝。

她苍白着脸,也成了穷途末路的囚徒一样,哀求般看着路池舟。

“他打算怎么一直瞒着乔乔?若是他去了,瞒得一时,瞒不了一世。总有一天乔乔也是会知道的,那时候乔乔肯定会怀疑。”

路池舟满是酸涩:“他就没打算让她知道,他希望能瞒她一辈子。等国内的事情处理好,他会以移民的理由离开。”

为了瞒她,死都要死在异国他乡!

许嘉爱的眼眶红了,她哆哆嗦嗦地动着嘴唇,却一点声音都发不出了。

容斯年一年半以前要把陆乔推开,是因为只要容斯年是“活着的”,那么哪怕陆乔对他是怨恨的,哪怕成为陌生人

哪怕他们隔着远海重洋的距离,哪怕他们俩在茫茫人海再不相见

可至少在陆乔眼里,他是活着的,他们同生活在这个世间,他们不是生跟死的距离。

他只是对她负心而已,他可以让她对他死心,却不会让她对生活的一切死心。

只要他是活着的。

他活着,她便活着。

他死,她便也死。

许嘉爱不知道在病房里呆了多久,和路池舟相对无言。

而容斯年无声无息地躺在床上。

后来,她不知道自己怎么走出病房,离开心外科的。

她跌跌撞撞走出医院大楼,在小花园后面两楼之间空无一人的穿巷里,才终于放肆自己高涨的情绪。

她捂着嘴巴,喉咙发出几声小兽般的哽咽,大片的水泽顷刻打湿她整张脸。

她一手撑着墙壁,低头,任由泪水模糊视线,痛心彻肺的哭起来。

她其实是个冷心冷肺的人,陆乔这个朋友于她是唯一的例外。

这个例外,让她在得知这样的真相之后成为了理解容斯年觉悟的人。

她心疼陆乔,遗憾容斯年。

她知道容斯年这么做的理由。

这是没有选择的选择。在他陷入左右都是伤害的两难境地的现实面前,他能做的就是竭尽所有尝试她也许还能获得幸福的那一个选择。

陆乔其实是个死心眼。

弟弟死了之后,她犹如一潭死水,困在一块小小的圆里,就等着一天一天的被蒸发风干

她又犹如一个幽灵,在人世间毫无牵挂地飘来飘去。

是容斯年将她从濒临绝境的深渊里救赎出来。

那么现在呢?

如果陆乔知道容斯年生病了,如果陆乔知道容斯年命不久矣了,如果陆乔知道容斯年要和她天人永别了

许嘉爱根本没有办法想象,如果陆乔知道容斯年会死,她会变成什么样子。

她内心的阴暗恐怕会扩散到无可救药的地步。

连容斯年都要离开她了,她那样深爱着的容斯年。

所有她爱的人,爱她的人,终将这样一个一个的离开她,是生离死别的离开。

在这个世上,生活于她而言还有什么意思?活着于她而言还有什么乐趣?生活还有什么能教她再次相信人生有奇迹?

这个女人是足够坚强的,可是她的坚强能够支撑她多久?一年两年,三年,更多年之后呢?

她最终会撑不下去的,然后便是生无可恋的自我毁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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