夭夭当然跟着起,脚刚踩到地上,就觉得脖子一凉。
是容倾的指腹,沾了药膏,抹在她的细小的伤口上。
其实,都快好了。
她也没觉得多疼。
“伤口怎么来的?”容倾连她手指上破了皮都知道,低着头,很细致地抹药。
夭夭没注意到,只觉得终于谈及正事了,她很欣慰,趁机说,“我想把画还给你。”
就不信,容倾会不知道自己的奇葩命令。
伤什么的,那当然会怪他咯。
不等容倾答话,夭夭还接着说,“那是给你画的,是我送给你的礼物。”
“本王要画像何用?”
“你真是机智,就是没用啊。”夭夭眨了下眼,欢喜又期待,“那是不是也不用每日三餐都得上交一幅画了?”
容倾挑眉,淡淡问:“你说呢?”
“我觉得吧,这当然是不……”
容倾打断,“兰亭水榭不小,藏得了画。”
药涂好了,容倾站起身。
“……”我压根就没想过收藏你的画啊,呸呸呸!
看到容倾颀长的身影,夭夭想扑上去打他。
“青刃”
容倾一叫,青刃立刻就进来了。
“送回去。”容倾目光扫过桌上的卷轴画像,淡漠道,“没用的人,也不必再留。”
那一句话,夭夭听出了杀意。
不必再留的人若不是指的她,那定是守在她兰亭水榭的影卫。
容倾果然还是那个残忍嗜杀的摄政王。
只因为对她偶有的善意,她便忘了。
他喜怒无常,掌生杀大权,无忌生死,枉顾人命。
她的任务不就是要阻止这样的他么,阻止他在这条路上渐行渐远,最后为天道所不容。
“是我一个人的错。”夭夭说。
此话一出,容倾和青刃都望向了她。
青刃面无表情站到一旁。
徒留容倾,深深看着她,似要看进她的眼里。
夭夭目光毫不躲闪,“是我不听劝阻,执意要把画取下来,与旁人无关。”
他走了过来,像之前很多次那样,指尖轻轻摩挲夭夭的脖颈。
“违令者,当死,没有例外。”
容倾纤薄的唇微启,几个字,缓缓溢出,冰冷的没有丝毫温度,“你还要为他们求情吗?”
夭夭想起初见的容倾。
累尸成山,血流成河。
金戈铁马,战鼓喧天。
他一袭白衣翩然如仙。
高高在上,眸底无波,十足的寡情薄意,狠辣如斯。
夭夭坚定地说,“要。”
“不自量力。”容倾望着她,琉璃眸似结了一层冰霜。
寸寸碎裂,冻得人遍体生寒,“你当真以为本王不会杀你”
夭夭摇了摇头,“我只是觉得,他们不该死,很多人都不该死。”
银丝纤细锋利,割破脖颈。
没入肌肤。
血色浸染,红得瘆人。
夭夭的视线忽的模糊,甚至看不清容倾的神色。
她像是被封住了,只能微弱地呼吸。
不知是脖子更疼,还是喉咙更疼。
又腥又涩。
就连眼睛和鼻子都酸酸的。
她为什么,有点想哭。
是这凡人之躯,还是连她的神魂也跟着失望了呢?
“容倾……”唇瓣翕合,却发不出声音,夭夭只是一遍一遍唤道,“容……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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