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只是听说还能偶尔上一次朝,其余的时候都在养心殿修养。”

“顾元城呢?”

“顾相成了小太子的老师,日日频繁出入祁皇宫,前些日子他更是直接住在了宫里,不过我听说恭亲国公府的国公爷和国公夫人离开汴城,云游去了,也不知是真的还是假的,说不定是想借此刺探我们芩国军情的。”

“云游?他们倒真是潇洒。”

“公子很羡慕?”

我撇撇嘴,不屑一顾“没兴趣。”

孙沪瞧了瞧我,忍住笑道“马上就到晚膳时间了,公子要吃些什么?”

“随便吧,让下人端到这儿来,我想看看夜雪。”

“是,我这就去吩咐。”孙沪说完,躬身就要退下去。

“等等。”我叫住他。

孙沪疑惑,却见我朝湖边并指一划,一截正含苞待放的梅花枝便从梢头掉落下来,地上顿时摔碎了不少花瓣。

“派人把它带给太傅大人。”

微微一愣,孙沪会意,走出湖心亭,在岸边捡起断落的花枝,快步离开了这儿。

戌时三刻夜,皎月最柔时,美酒觥筹错,共弧雪上光。

宫中佳肴醇酒醉人,可死里逃生,刚刚才回京的裴太傅心里半点醉意都没有,匆匆辞别宴席,他便趁夜出宫,暂居到驿站里。

彼时,忠心耿耿的裴府管家已经等在了那里。

“老爷,东西已经备好了。”

裴鲁点点头,在书案后面坐了下来。

“吕玄死前可说了什么?”

管家摇头“当时屋内只有沈相一个人,老奴多方打听也未果。”

“这个沈青枝!”裴鲁心里一气,直接将桌上的杯盏拂到了地上。

“大人布的一手好棋,只是可惜那个吕大人根本就舍不得要沈相的命,最后还是死在了沈相的手里。”管家也是扼腕,不过命运如此,他们到底是无可奈何的。

“呵,他敢瞒着老夫,笼络老夫的人,害得老夫差点在朝中没有立锥之地,没叫他五马分尸,碎尸万段,已经是上天的仁慈了。”裴鲁冷笑,“若不是老夫及时察觉,反将一军,今日老夫安有命在?”

管家沉默下来,不知该说些什么话才能平复他心里的怒气,过了一会儿,他看了看裴鲁的神情,又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开口道“夜已经深了,老爷您......”

“咚咚咚!”房门突然被敲响,驿站的人在外面禀告道“太傅大人,丞相府来人了,说是要把一样东西给您。”

裴鲁皱了一下眉,朝管家使了一个眼色,管家点头,立刻打开门走出去,不一会儿他便带着一个狭长的盒子回了来。

“老爷,要打开吗?”管家问。

裴鲁点点头。

管家见裴鲁同意,即刻就放下盒子,将它打了开来。

“一截梅花?”

裴鲁冷冷眯起眼睛“是一截枯败的,还没来得及开放的梅花。”

管家愣住。

“好个沈青枝,自己都还摇摇晃晃站不稳,就敢这样来挑衅老夫!”裴鲁霍然起身,用劲甩了一下袍子,从书桌后走到了屋子中央。

“老夫问你,王捷动身了没有?”裴鲁将这一口气忍下,回头去问身后的管家。

管家回道“在您回来之前,老奴就将他送走了,只是老奴担心他并不可靠呀,毕竟他一直是沈相的人,后来又投靠了吕玄,而且据老奴私下查探,他好像和太子还有千丝万缕的联系,这样的人,实在不是良善之辈。”

裴鲁摇摇头,缓步走到了窗边。

外面的雪还在下,就像没有尽头一样。

“做人,永远不要被表象迷惑,他可比吕玄,甚至魏应侯府更加值得信任。”

啊?表象?

管家想不明白这其中的缘由,不过他也没精力去钻牛角尖,一切只待明日,群臣朝议。

天上落下的雪花越来越多,也越来越密,白日里还是疏疏散散的,到了后半夜竟成了鹅毛大雪,大雪覆盖了京城,也覆盖了翌日的晨曦霞光。

“这祖宗的说道,国不可一日无君,臣不可一日无主,太子殿下,老臣拼着性命,死里逃生,为的就是我大芩能够千秋万世的传承下去,您可别怨恨了老臣今日为着芩国万千百姓做的事。”裴鲁往前有一步,走到了群臣之前,抬手对着前方立着的岑羲行了一礼。

岑羲神情未变,不说话,也没有什么动作,只是就这样看着裴鲁,一副无动于衷的模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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