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一个巴掌拍不响,涉事的任何一方推卸责任都只能说明缺乏责任感。
单妮一直觉得,人的品性一定要好,因为能力可以后天培养,但人品则无法短时纠正。
“就是他没说出个所以然,所以我才来找你了。”
“就是呀,我也不清楚自己哪里出了问题,马工他平日也不是计较的人,为人和气。但是吧,人心隔肚皮,这也很难说。可能是我平时哪里得罪到了他吧,唉。”
单妮心下已了然,她抿唇,扬了里的烟:“借个火。”
“好哩好哩,稍等稍等。”
对方举了打火来,火苗腾起,熠熠摇摆。
“我自己来就行。”单妮眼神清冷,婉拒了对方的殷勤。
她左腿叠在右腿上,燃了烟轻抿一口,却没过肺即吐出,左转了两下打火,轻轻磕在自己膝盖上,兀自沉思着。
陌生的触感落在左上,单妮收回思绪,眉心揪紧,冷呵:“刘吉瑞。”
对方显然未料到单妮竟知道自己的名字,一抖转而抽出她里的打火,赔上笑脸:“单工好记性啊,上一次和贵公司合作还是一年前。”
单妮不吃这一套,她站起身,冷声道:“今天的事,我了解清楚了。待我回去后,会如实地汇报给王局。处理结果的话,应该晚上就会出。”
她转身要离开,腕却被人大力卡住,给人硬生生地拽了回去。
“你什么意思,要拿王局压我?这是急着回去打小报告?”
刘吉瑞的声音急躁发紧,显得细弱怪异。
单妮穿着跟羊皮小短靴,冷不防被这么拉一下,脚一崴惊出一背冷汗,面上勉强维系出的好脾气尽消,骨子里的刚硬倔强全冒出来了。
她冷笑,抽了一口烟,尽吐在对方脸上,继而将烟火往下一按,捻在对方裤裆处。
“小报告?”她笑,“那太无聊了,要玩就玩更低劣刺激的段啊。而且,还得正大光明地玩。”
刘吉瑞脑子转得不快,看不明白单妮的心思,他防备地盯着眼前笑得一脸明媚的人,辨出她眼神里的狡黠,立时被唬住,萌生了退意。
“你想做什么?”
单妮抬揪住对方的衬衣:“今天、现在,我随便叫一声,你觉得别人会怎么想我们?你平时的为人,工友们可看得明明白白,能保你无事吗?
“哦,对了,我老公今天也来了,你猜猜他什么反应,站你还是站我?”
显然未料到一向矜贵傲然的单妮会玩这套阴谋,对方气急:“你!”
“管不住自己、一身臊,还立什么好人人设,累不累?”
单妮轻嗤:“日久见人心,你什么样子工友眼睛雪亮,你以为大家平日里客客气气、恭维附和为什么,还不是你坐在工头的位置?你这个德行,怕是大家做梦都盼着你倒霉呢。不是我说你,但凡你平日里规规矩矩,谁没事挑你刺?自己身不正,就别怪别人指点影子斜,骂你都高看你了。”
平日里听惯了恭维奉承话,哪里受得了言辞犀利的指摘,刘吉瑞恼得扬就要甩给眼前人一耳光,叫她乖乖地闭嘴!
单妮眼看躲不开,闭了眼睛,脑海里已经拟好了怎么利用这一耳光以牙还牙。
耳光未落下,她耳边响起的是熟悉的男声“不好意思,刚才去接了个电话,来晚了。你们在聊什么?”
他低头与单妮对视,她立刻懂了他这句话不过是给外人面子,他应该是听到了一部分他们的谈话。
廖东往前迈了一步,不动声色地将她挡在了身后。
刘吉瑞的被控着,死活抽不回,他看着比自己高出大半头的廖东,认了怂,不吭声了。
“呵,”廖东轻笑一声,喜怒不明,“我先表明一下我的立场。”
“我这人比较轴、还护短,不管对错,都只站自己人这边儿,不改的。”
单妮了然,他这是听了好一会儿墙角了。
“妮妮,他刚才是要打你耳光吧?”
“啊?”没想到他说着说着突然向自己发问,单妮没多想就应了,“嗯,你不是看到了嘛,还……”问我干什么?
啪!
她话音未落,清脆的耳光声乍起,截断了她余下的话。
刘吉瑞被打懵了,单妮也有点儿懵。
她是差点儿吃亏,可其实一点儿亏也没吃,不需要他替她出头出气。
“既然没什么可聊的,那就走吧。妮妮?”
“哦,好。”
廖东将人丢开,拥着她离开。
……
“你刚才不该那么冲动,”单妮轻蹙眉,事后诸葛,“那一耳光应该交给我打,才更解气。”
廖东笑:“还是由我来打好些。”
“嗯?”
“男人打男人,势均力敌女人打男人,太丢面子了。人家不要活了啊?”他甩了甩,“而且,打人,疼。”
他那一掌打得一点儿没放水,刘吉瑞当下一半脸就肿了,牙齿咬破了唇,嘴角带点儿血,看上去又惨又狼狈。
单妮连忙瞅了瞅他的,给他揉了揉:“辛苦了,打先生。”
她给王局去了电话,尽可能客观地陈述了事实。
挂了电话,她放弱了嗓音:“好饿,我走不动了。”
廖东忽地蹲下身,拍了自己的肩:“上来,背你去食堂。”
单妮摸了他的头:“这几步路还是能走动的。”
他握住她的,站起身,与她并肩往食堂走去。
正是饭点,工地食堂人正多,单妮和廖东碰上了来吃饭的马骏兴,人于是共坐一桌。
不少人都在等闹剧的收场,支棱着耳朵听他们的谈话,却不过是不相干的工作交流。
刘吉瑞一进入食堂,就吸引了不少人的目光,他恹恹的神色、破掉的嘴唇、换掉的衣服,都成了猜测的根据。
马骏兴低声问:“单工,你动的?”
“是我动的。”一直充当透明人的廖东开了口,却也只是这么一句,未再多言。
王局的处理速度很快,单妮和廖东离开前,合作方就通知了更换一把,从某些方面佐证了大家的猜测。
廖东去提车时,听到工人小声讨论:单工那么漂亮,哪个男人见了不多看一眼啊。刘肯定做小动作了,不然人老公那么清高,才不屑动。
他默默取了车,离开。
“你今天的处理方式,不好。”
“怎么不好?”
“不该利用自己的身份和长相。你明知道别人怎么想你,还故意诱导别人,把控人心、操纵舆论、胁迫他人。”
她挑眉:“觉得我心思深沉?”
“算太多的人,往往活得不快乐。我不希望你不开心。”
她将竖起的刺,倒了下去。
“单妮,你利用人心的同时,也是在敲实一些偏见。这,很不好。”
他懂她的小心思,看破了一切玄,却还是坚定地站在她身后,明知她有错,也义无反顾地陪着她错下去。
他是一个立场分明的人,可遇上她,她就是他的立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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