单妮抬眸,扫了一眼他坚决的神情,往沙发边挪了挪,指戳上电脑屏幕上:“既然你不说,那只好我自己算。”
廖东抬想拉回她的,被她躲开,试了次,拗不过她,便由她去了。
单妮对着银行卡转账信息提醒,将一串串数字输入计算器。
一组一组数字累加,算到最后看到结果,她压抑憋屈的情绪绷不住了,一下红了眼眶,泪水滴在了屏幕上。
她心疼他的过去,体谅他的不易,担心他练舞太累、兼职辛苦,努力在不伤及他面子的情况下,试着减轻他在这段感情里的物质负担。
可是,可是他一点儿都没为她少做,甚至远远超出所想。
他就这么不吭不响地背负了她沉重的过往,只因为他是她爱人。
单妮就奇怪,从去年夏天,陈妈妈怎么不主动问她要美如的教育费用了,她还以为陈妈妈终于想通了,不再给她套什么“孩子妈”、“儿媳妇”的人设了。
原来如此……
单妮吸了吸鼻子。
他闻声,立刻无措地抬了,动作顿了一下,长臂一伸揽过她,另一去抽纸巾。
“你为什么要给她钱?”
单妮觉得,自己还不清了,既还不清旧债,也偿不清新债。
“无论谁给,最终不都是给。”
她皱眉,摇头:“不一样,你不懂。”
“在我看来都一样。”
“你不该拿你的标准来为我决断!”单妮挣开他的怀抱,不要他给的安抚,“你认识陈赟吗,你知道我们曾经都经历了什么吗?你知道他死了之后,我是怎么过的吗?你知道陈妈妈怎么想我的么?你懂什么啊……”
她还有很多质问,但在他看来,那都是太过感性的评判。
“她不过是想要钱。”
是的,在廖东看来,陈妈妈就是要道德绑架单妮,拉她在痛苦里垫背,以便心安理得地像蚂蟥一样吸她的血,来维继自己可悲的生活。
单妮是一个看起来高不可攀、冷心肠的人,可其实她绝没有冷情到可以随便撒过去毫不理会,看着同自己有关系的人陷入痛苦却不管不问的地步。
她有她的道德底线,有对自己的要求标准。
而他则是替她分担那其很小的一部分而已,因为在这段关系和故事里,他永远都是“局外人”,可他不愿就这么袖旁观。
“不过是想要钱?说得好轻巧。廖东,你有多少钱可以拿来给她,供她这么挥霍?”她笑了,笑他的自以为是,“还有,这钱是该你给的么,嫌我给不起、负担不了是吧?”
“没有,你怎么会这么想。”
“我不要你好心地大包大揽,我的过去不需要交给你来负责!”
“好。”廖东抬捏了下眉心,开口依旧好脾气,“所以你是打算瞒着我了。妮妮,那你准备瞒到什么时候呢?”
提到“瞒”,单妮吸了一口气,兀自笑了。
“那你,又要瞒我到什么时候?”她的眼神、言语犀利极了,“如果我今日没有碰到陈妈妈,美如没有提起廖叔叔,你又打算瞒我到什么时候?
“廖东,论起欺瞒、装无事,你才是那个最会扮猪吃老虎的人。
“我一直小心翼翼地处理过去的烂摊子,不想让你担心,也就没告诉你。而且这事儿也没必要让你掺和,你没有非知道不可的理由,毕竟我自己就可以解决。有那么几次,陈妈妈打来电话,你就在身旁,我当时还感激你的不问,以为你是尊重我的独立,给我一个个人空间。可事实呢,你什么都知道,不过是为了我的自尊心才没有戳破。
“廖东,你是不是觉得我很可笑,倒霉地死了未婚夫不说,还莫名其妙地多了个妈和女儿,傻得要死得地往她们身上倒贴钱,每天还装得跟什么似的。”
“没有。”他蹙眉,伸要揽过她的肩,被她推开。
“我暂时不想和你说话。”单妮站起身,“哪句真,哪句假,我听不出。你太能藏事儿了。”
她不仅仅是在怪他的欺瞒,她还怪自己没处理好过往这团乌八糟,连累了他还被蒙在鼓里,最后还不知好歹地来责骂他多管闲事。
廖东看着她甩离开径直钻进卧室,烦躁跟着浮上心头。
他大概可以理解单妮的苦闷。
对于过去她从未忘记,也没有一个合适的契让她鼓起勇气深究。
今日旧事重提,多年来无人诉、无处诉的委屈,终于有了一个由头发泄出来。
正因为他们是亲密关系,她的情绪一股脑爆发出来才更真实、猛烈。
廖东起身去厨房,从冰箱里取了鲜奶倒进锅里煮。
他将热牛奶端去卧室,看着床上用被子将自己裹了个严实的人,轻声哄:“妮妮,起来喝了牛奶再睡。助眠。”
她给的回应,是将被子裹得更紧了些。
廖东搁下杯子,和衣轻轻地侧躺在她身边,伸拍了拍她的背,柔声道:“我知道你这会儿不想看见我,但我也不放心你。你一向入睡难、睡眠质量也不好,我在这儿陪着你,等你睡着了我再去客厅睡。”
他将关了静音,正要搁上床头,屏幕上接连弹出几条新消息。
景行:下午冯老师说的事,你考虑得怎么样了?
景行:同她讲了吗?怎么说?
景行:我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但会难得。你好好考虑吧,我先不催了。
廖东看过消息,便按了息屏键,继而将搁上了床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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