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为这个变故,江姒褕要求北狄人设法加派人手,确保沧海横流众人的安全。
北狄迟迟没有给出回复。
直到江姒褕将陈林露送到了元澈下榻的地方,临时买下了一间还算完好的旧宅供两人居住,这才安心离开了桐叶城。当时她的身上并没有足够的现钱,于是写了字据让屋主人留着。她不明白为什么屋主人那么不情不愿地收下字据,直到后来命人交付了钱款后收到了屋主人的感谢信,她才算是明白。原来即使是在何抒络这样还算是贤明的君主的治理下,也会有纨绔子弟立了字据而不付钱款的事。这种事情在桐叶城一带及周边尤为多发。
这件事情,必须要说给何抒络听——至少要想办法让这个消息被他知道。
好巧不巧的是,次日的早晨,皇帝召见她的书信就被快马加鞭地传递到了沧海横流驻地之一——蜃楼。
是晁麟接下了这封书信,又交给她的。江姒褕本来是要自己骑马去,没想到跟随晁麟而来的皇帝的使者说,有专门的车架准备着。
是四马所驾的马车。诸侯驾四,与礼节相合。只是马车的装饰,却是天子座驾的配置——未免太过于张扬。
江姒褕迟疑着说:“这马车未免逾矩,于理不是我该乘坐的。”那使者却是笑着对她说:“这是陛下的旨意,陛下说湘洛君于国有功,理应受此待遇。”
于是江姒褕再也不好拒绝,就这样坐上了马车。有专人驾驶,她放下了帘子。在驶出之前,晁麟拦下了马车,撩起帘子将一块玉佩放在江姒褕手中。
应该说是一半玉佩。是鱼形的玉佩,上面雕刻着“安”字。
“这是当年母亲留给我的遗物,”晁麟望着她说,“一定要平安回来。”江姒褕握紧手中的玉佩,还以一笑:“放心。”
这究竟不会是什么危险之事。
她放下帘子,车夫驾马奔驰,消失在晁麟视线之外。
嘴碎的宫女闲聊的话语被江姒褕听见了。说是自从皇后怀孕以来,陛下就只见了她一次。“正巧”皇后宫里的宫女从旁边过,立即就训斥了两句:“陛下不过是因为政事繁忙才没去见皇后殿下,你们这些嘴巴不干净的居然敢在这里嚼舌头,也不怕挨鞭子!”
那两个小宫女马上跪地磕头如捣蒜,求那位掌事宫女不要将此事说出去。她们的确是一副吓坏了的样子,那位宫女却似作假一般不耐烦地招了招手让她们滚开。等她们走了,她忙堆出笑脸给江姒褕赔不是,说是扰了她的心情。
江姒褕轻笑一声,摆了摆手:“这种小事不值得扰了心情。有什么事就说罢,不必弯弯绕绕惹人厌烦。”
那宫女见江姒褕知道自己心思,于是忙笑着说道:“其实是皇后殿下让我向您问安,殿下甚是思念晁麟元帅,不知近来元帅身体可好?”
江姒褕笑着没有理会她话中晁凤梧对异母哥哥的思念,这明摆着是扯的。她淡淡地说了一句:“晁麟辞官之后赋闲,如今陛下给他封的位分是都尉,可不是元帅。天差地别岂可弄错?“
那宫女忙称自己错了,见江姒褕不再说话,她犹豫片刻,还是怕皇帝会提前下了早朝到湖心亭来,于是只好鼓足勇气说道:”其实方才那两个多嘴的奴婢说得是真的——陛下的确是许久不见皇后殿下了。兴许是前些日子殿下触怒了陛下。殿下请奴婢求您替她在陛下面前美言两句,劝陛下去凤栖宫坐坐。“
江姒褕听罢笑出了声。晁凤梧这是什么脑子,居然想到让她去求何抒络?她是着实不明白其中是什么缘故,于是问道:”为何皇后会想到要我去求陛下,她自己怎么不去?先前她可是连勤政殿都去得了。“想起那日晁凤梧有意地嘲弄,江姒褕仍是觉得如鲠在喉,心中很是不痛快。
“勤政殿”这个词似乎刺痛了那位宫女,她面带苦色地对江姒褕说:“就是不久前,陛下召见一个江湖人士的时候,殿下去了勤政殿,才被责罚的。”
江湖人士?那必然就是萧宴了。只是这为什么成了何抒络借口收拾晁凤梧的理由?这说不过去吧——何况如今晁凤梧怀上了他的孩子。
孩子。想到这个词江姒褕又想到了无虞。晁凤梧虽然是给她父亲施压让江姒褕丢了皇后的位置,但是一向对无虞不错。虽然是生了病,但就像是贺摩说的,有些病本来就是不能避免不能治的,也怪不了晁凤梧。
罢了,就算是报答她对无虞的照拂。
“我知道了,你回去告诉她,就说我会试试,”她接过那宫女递过来的一封书信,双眉一挑,但没有问这是什么,“能不能成,就看她自己的造化了。”
那宫女连声谢过,面露喜色匆匆跑回去报信,江姒褕望着她离开,忽然意识到也许晁凤梧的确是一个还算不错的后宫之主。至少是她的宫女都是诚心诚意为她做事的,也是真的会为她的得宠与否而高兴或者难过。但是当年她为中宫之主的时候,除了贴身的侍女,再也没有人真心为她着想。想来是因为她对那些人隐隐的瞧不起吧。
待那位宫女离开后,江姒褕转过头,将茶倒上两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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