流放

这是外人听见的消息。其实并不全错。那碗毒汤，正是江姒褕所熬制的那毒药。送汤药的人蒙着面，没有让梁浅碧看见，连话也没有说一句，什么也没让她知道。

梁浅碧以为这就是皇帝最终的决定，赐死她。于是她很是干脆地喝下了。祖父已死，最爱她的人已经不在了，她没有什么牵挂。

但是第二天醒来，那药没有毒死她，甚至于没有任何作用。然后姜归雁出现在了她的牢房的门前，说皇帝陛下特许她们离开京城，从此再也不回来。

她就这样走出了关押她几日的牢房。姜归雁给她披上了斗篷，告诉她外人知道的事她已经死了，所以从今往后，再也没有梁浅碧，她的这张脸再也不能出现在任何有人的地方。

玄甲卫等着他们。

江姒褕亦是。

她穿着赤红色的官服装，如同朝阳一般。那红色有些不真实，就像是被血所染就的。

其实的确是，刑场上处决的时候她就在旁边看着，监斩官是北斗的“开阳”，“他”蒙着脸，身上穿着宽大的袍子，让人看不出身形，也就无法辨别是男是女。

“他”并没有说话，到了时辰，就比了手势，，每一颗人头落地，就有一阵的叫好声——这就是背叛皇帝陛下的下场。皇帝陛下勤政爱民，却还是有乱臣贼子想要谋反，真是大逆不道。

当然，最为令人扼腕叹息，同样也是最令人暗中窃喜的，就是冷无旧的处决。

一代天才，向来为人们所称道所崇敬的人，如今就要死在刑场之上，还是以这样身首分离的样子。扼腕叹息的人固然有，但是更多的就是暗中讥笑嘲讽的声音——即使是这样的天才，一直被人们称赞的人最后还不是要这样死去。

其实皇帝陛下并不是没有考虑过将他发配军中，但是最终还是没有这样做。冷无旧对他的师父极其崇敬，势必会因为仇恨而想方设法地回来报复。

所以他必须死。他临死之前问了江姒褕一句话，是江姒褕走到他身边去听的。

他问：“雁雁她——将会被如何处置？”

江姒褕回答说：“她将被流放远南。”这个时候没有必要骗她，何况，他就要死了，还不如让他安心一些死。

他听到这话舒了一口气，再也没有问什么。江姒褕走开时，听见他说了一声谢谢。

江姒褕把一枚玉玦交给了姜归雁，玉玦的颜色是没有杂质的黑色，这是极其稀有的玉石。姜归雁从没见过这枚玉玦，不由得问道：“这是什么？”

江姒褕不知如若开口。在她犹豫时，姜归雁已经猜出了这东西的主人是谁。她的眼中浮现出复杂的神色，她并不想握着这枚玉抉，但是它的主人已经死了。这是亡者最后的寄托。

“他说，如果你不愿意带上它，就由我将它埋在他葬身的地方，如果你愿意带上它，就把它埋在远南的土地上。”

她犹豫了许久。

那枚玉佩在她的掌心托着，却似乎摇摇欲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