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时,拉过在一旁忙碌吃用的云,温声道:“我与五郎有要事相商,你且端上几盘心爱饭食,回房中自用,待吃完后,记得自己熬药。”

“好苦!”绣眉一瞥,倍显楚楚可怜,云嘟囔小嘴撒娇道。

“再苦一年半载,便无需忍受,届时勿论吃喝玩闹,我都不会多嘴扫你兴致,快去吧。”

想来这话长孙安业不知说了多少回,云显然不信,却也很是乖巧的拿了一盘、两盘、三盘,额……垒了一座七层高塔,恍惚悠悠穿过回廊,一路向自己的闺房行去。

“如何?”

欣喜中长孙安业一连问了三次,李君羡这才从七层高塔的惊愕中回过神来:“很能吃……”

“哈哈哈,何止能吃,原本我三个月往返一次,所备物资足够云食用三月,从前年开始,也不知是药草发挥作用了,还是云长大了,需我两月往返一次,到如今已是一月往返两次,都快吃穷我了。”

“可能是长大了!”李君羡意味深长道。

显然,长孙安业一时间没明白他话里意思,憨憨笑道:“确是长大成人了,不容易啊。”

“我是说,云长大了,懂得借用粮食与安业兄见面,从而满足相思之苦。”

“蛤?”长孙安业愣神片刻,也是回味过来,连连颔首道:“五郎着实心思细腻,想我陪伴云长大,竟不曾察觉其心思,实在不配称为父亲。”

“既是父亲,何不带回长安,想来赵国公府要比这荒山野岭更为容易照顾吧?”

“呵!”冷哼一声,也不知是无奈还是嘲笑,长孙安业长呼一口气:“我那位弟弟要能认云出自长孙氏,长安诸位王侯又岂能不告知五郎,我的身份呢?”

“想来不止是难言之隐吧?”

“何止!我与无忌兄妹乃是同父异母,无忌追随李二成就大事,筑建大唐,而光耀长孙门楣,反倒是我这嫡子为人不待见。立唐后,四位嫡子被迫改名,我原名长孙无宪,如今却得以长孙安业为名,实乃我长孙氏之耻辱。”

长孙氏的家事,李君羡没那闲工夫了解,但这长孙安业的平生也算是一奇,据他所言,自己所患的松皮癣是在隋末战争中,不甚染之。初时只绝皮肤瘙痒,一抓即红,继而身上显现棕红色斑块,表面覆盖多层干燥的灰白色或是银灰色鳞屑,好似一串串铜钱紧贴身上。

原本还都长在衣襟能遮掩之处,外人看不出来,渐而蔓延至手臂、手背,最难堪的是,竟然从背后爬到了脖颈,半张脸都无法见人了。而他年轻时,又极爱酗酒,病情越发严重,性格也就越发火爆。

之后无忌兄妹追随李二筑立大唐,作为嫡子,实在忍将不下这口气,在义安王李孝常的撺掇下,起了谋反之心,事情败露,由观音婢求情,免得一死,流配剑南道巂州。

经此一事,长孙安业彻底看破,半年之内就适应了一眼能望到尽头的流配生活,却不想与他一同流配巂州五岁的女儿也染上了这等折磨人之病。

一番徘徊,在部署好逃生路线后,长孙安业带着女儿消失在了巂州,秘密返回长安,拉下脸面,请求长孙无忌帮云医治,希望女儿别像自己一般,遭受松皮癣之苦。

当时文德皇后还在世,得知此事,立即唤了御医为云诊治,却得知云并非患了松皮癣,而是另一种怪病——不能长久接触日光。

其实就是后世所谓的日光性皮炎,一种是患者因为日光的中波紫外线过度照射后,引起身体局部皮肤发生的光毒反应。令一种则是,患者本身对光过敏,如红狼斑疮患者一见到光,皮炎就会加重;也有本身对光不过敏,但吃了某些食物或是药物后,容易对光过敏。如吃莴苣、芹菜、海螺等,都容易导致光过敏。

依他所言,云所患病情,应该就是吃了某种食物或是药物后,引起的日光性皮炎,并非遗传的松皮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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