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此信奉到疯魔的程度 ,真的好吗?你看,他们可以在破旧的草房里摆放镀金的神像,日日夜夜恨不得把自己的心剖出来给神看,却又在日复一日中变得懒惰懈怠……连基本的耕作都弃置不顾。还妄想着所谓神的救赎。”

“反而我们现在去的西城。不信神明,却凭着自己努力富饶起来。我听说前些日子他们统计国库,西城上缴的是全大陆的35%。”

嘉南边听边皱着眉,内心十分认同——这的确是一个巨大的弊端。

“所以,我们或许可以合作呢。”趁着嘉南动摇,谢烛抛出了橄榄枝:“既然你我都想让他们摆脱这种精神控制,那不如我们一起?”

“你是说动摇以神为基架的统治?这几乎不可能。”

“你也说是‘几乎’了,”谢烛不自知地靠近了身子,他长长卷翘的睫毛耸拉下来,在眉眼处投射处一小块阴影,向来冷静自持的水润薄唇透出一点恳求。“不试试怎么知道呢?”

嘉南望着谢烛艳丽冷清的脸,鬼使神差地答应了。

“好 。”

按谢烛的想法,那就是先停止广泛的传教活动,并且多鼓励鼓励人民的积极性,潜移默化地把对神明的崇拜转移到其他事情上。然后再慢慢地揭穿神明的罪恶。

他和嘉南已经达成了同盟,落到他肩上的任务也就轻了一点。谢烛负责最难搞定最贫困的东城,而嘉南负责南北两城。

入秋的凉风吹来,青色黄边的树叶哗啦啦地响着,谢烛坐在椅子上,望向左边的祭池——在夕阳的照耀下,祭池里的宝石花花绿绿,散色出绝美的色彩。

【在城市正统体系下 ,“神圣”的神明蓬勃发展,建立在官方的正统模式中,却发展出以神为基本构架的“淫祀”。】

罪不可赦。

谢烛狠狠地咬了一下后槽牙。

是夜。

谢烛本想搬到外面住,但系统却总是发出崩坏人设警告——毕竟有个很傻逼的规定是:大祭司必须在内殿。

一进门,谢烛就把殿内所有的檀香都打包扔了出去——开玩笑,他并不想再经历一次昨晚。

朝着神像看了看,谢烛靠在床上静静地闭上了眼。

良久,窸窸窣窣的细碎声音响起,谢烛心头一跳,极力控制住自己的面部表情。等到声音由远及近,再到停止。然后他猛然睁开了眼睛。

披着白色圣袍的修长人影在黑暗中茕茕孑立,一条金色的腰带紧紧束着腰部,流畅的布料曲线顺流而下,延至脚踝。金色的眼眸显出某种特殊的神采。

“……洛斯?”谢烛还记得他的名字,他嘲讽地呲牙笑了笑,“你就是‘神’?”

“是啊。”床边的人无所谓的答道,然后突然伸手掐住了谢烛的脖子:“喂,别他妈的用那种憎恶的眼神看着我。”

“是吗。”谢烛突然笑出来,原本冷清的面容如同突然绽放的昙花,他笑得嘲讽:“垃圾。”

洛斯不发一言,手指平静的收紧,等到谢烛控制不住发出面临窒息的呛咳,他才缓缓放开,留下印记分明的指印。

“我是垃圾又怎样,你还不是……”

谢烛猛的打断他:“我会揭穿你的。当着所有人的面。”

“哦?”洛斯好笑地笑了起来,他微微侧过身,脖子上挂的银制十字架在透窗的光照耀下泛出冷冷的光,不近人情。

“你大可以试试,看看有没有人会信你。”

“因为我是神明啊。没有人会信你。”

“他们只会说,是你在污蔑我——你可别说出去,不然你就要多个罪名了…”

洛斯精致的下颌低下来,神色里带了点爱怜与隐隐快意:

“勾.引神明。”

窗外细细密密地下起了雨,窗子蒙上了一层模糊的雾,谢烛呆呆地望着被雨打的歪斜的叶子,殿里已经没有了洛斯,但到现在他的手心还是一片冰凉。

洛斯是在说真的还是威胁?谢烛轻轻翻开了那本日记,尾页的那句【我错了】如今读起来竟隐隐有了让人心惊肉跳之意。

如果他揭穿神明的黑暗与龌龊,把自己的经历袒露,会有人相信他吗?到那时,我,是不是也将得到一句不屑的【GAME OVER】?

滴滴答答的透明水滴顺着窗棂滑下,洗刷着一切灰尘和污烬,与外面强烈反差的是殿内的死寂。

殿内宝石成堆,白毯杂乱。白灰色石像木然的抬着头望着天空,仿佛心系苍生,又好似空无一物。在大殿中央,横躺着一个双眸紧阖的少年,黑发细软,皮肤苍白。正是谢烛。

阴暗角落里,洛斯轻轻掐了一个安睡诀。

很困了吧……一直忙着和我作对。

那就好好睡一觉吧,做个好梦。

等你醒来,我们又该是生死仇敌。到那时,你可不要不忍心下手,请拼尽你的全力,用尽你的智慧来杀了我……

杀了我。

你就是赢家。

【AND THE GAME WILL BE OVER.】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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