家丁犹犹豫豫地上前,举着一把沾满了猪粪的铲子,对着褚雁的脸举了起来:“对,对不起,别怪我,要,要怪就怪你自己命不好吧!”

他看着这一铲子直挺挺地砸下,还没感觉到疼,那熟悉的眩晕感又出现了,少爷,家丁,还有那臭不可闻的猪圈在他的眼前像走马灯一频一频地闪过,而后又渐渐模糊起来。

*

“不多不少,总共十文钱,来,姑娘你拿好嘞,别洒着。”

有莲从怀里摸出三天前吃馄饨剩下的最后十文钱,放到了郎中的手上。

完了完了,她这下是真的身无分文了,本来买下那个家伙就花了她大半年的积蓄,现在这一治病可以说是把她身上剩下的一点银钱全部掏空了。

她上辈子到底是造了什么孽,居然惹上了这么个干啥啥不行花钱第一名的败家玩意,偏偏自己又作死把卖身契撕了,手头上可以说是一点束缚他的东西都没有,他要是醒了闹着要走她也拿他没招,唉,冲动是魔鬼,吾爹诚不欺我也。

春日最喜下雨。彼时正值夜半,天空淅淅沥沥地飘起小雨来,风一吹,竟有些凉。

习武之人身体顶好自然不会觉得冷,褚雁这个不会武又病恹恹的就不这么想了。他这两天也是过得真惨,本来身上就有旧伤了,昨天又被打一顿,也不知道伤口裂开没有。

这冷风一吹啊,身子抖得像筛糠似的,俗话说的惨上加惨想来也不过如此。

有莲摸了摸鼻子,莫名感到有些心虚,于是打算把外衫脱了给他盖上,就在她刚好准备盖上时,某人突然睁开了眼睛,两人大眼瞪小眼,手臂就那么悬在了半空。有莲愣了一瞬,然后抓着外衫就对着他的脸盖了上去。

索性褚雁福大命大没有没憋死,他只是有些无奈地把衣服从脸上扯下来,转头看向她,问道:“这是哪里?”

“医馆。”

“我怎么了?”

“被打残了。”

“不叫主子了?”

“不叫,再不叫了。”

他有些闷闷地转过身子去,方才的梦太过真实,让他一时间还有些缓不过神来。不对,那不是梦,那是真实的,他真实的记忆。

他不说话,她也不说话。她知道褚雁心里有气,毕竟两人到底也不算主仆了,他也没必要平白无故地替她挨一顿打。如今被木府那群家丁打得几乎死去,生气也是应该的,只是生气归生气,她该问的还是要问。

“唉,那什么,你今早怎么不早点走,我今天一大清早的不是都把那玩意儿给撕了吗,你怎的不那会儿走啊。”

那会儿?他认真回忆了一下,那会儿他好像刚擦了窗扫了院子,想着要不还是先把水挑一下,把屋子打扫干净了再走吧,不然做事做到一半那多难受。于是他就又留了一会儿,打扫完之后有些困了,便睡了个午觉,想不到梦都还没做到一半,就硬生生地被打醒了。

听完之后的有莲决定用爆笑表示同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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