英魂殿外一声喝惊动了英魂殿内的大大小小诸位长老。

“谁在外面大声挑衅!”梁正山面色一寒,掌在扶上一拍,对身后两名弟子使了个眼神两名元婴立马一起朝外走去。

大殿之内的人也议论纷纷仰着头往后看。

这时一道锋锐无比的剑光从外劈来探着头想去看个究竟的元婴长老们纷纷避退,在大殿上闪出一条路,傅九洲唰的一下站到了大殿央,带着杀意的灵剑正指着坐在大殿最前方的梁正山。

大殿之内的人吓了一跳梁正山更是当即站了起来。

“九洲师侄!你还活着!”梁正山激动地上前几步,伸出想来拉他。

傅九洲的剑却一动不动地直直指着他面上毫无动容。

梁正山动作一僵顿在那里尴尬地问他:“师侄,你这是何意?”

坐在梁正山身旁的两位大长老也赶紧起身,从两边走过来想拉傅九洲。

“傅九洲,你能安全回来,真是今日唯一的好消息了。”

一位化神期大长老一边欣慰地说一边走到他身旁,见他里的剑仍指着梁正山眼睛也一眨不眨地盯着他不动,身上杀气凛然便去拉他的:“怎么回事?怎么回来了还指着你师叔?快拿下来,你师父的仇接下来还要靠他呢。”

“是啊师侄,你在新人大比上取得第一,是我万星门上下的喜事只是此时不是庆祝的时候,等你师父的事了了,我们再为你庆功。你已是元婴,也为长老,现在快和我等入座迎你师叔接任掌门之位吧。”

两人同时伸来拉,却被傅九洲向后一躲,避开了他们的。

“别碰我!”傅九洲寒声道,脸上尽是冰霜,一双眼里燃烧着熊熊烈火。

他用失望之极的目光一一看过这两名大长老,看过在场几十名长老,心里是悲愤难言。

“我就不信!不信你们看着我师父这一脉除了我死得干干净净,能对梁正山没有一丝怀疑!”

“他也配替我师父报仇吗?好啊,他今天是不是要自绝于此?我看着!”

傅九洲冲着那两名唯二能替自己师父说话的长老嘶吼。

他对这些人已经绝望了,明明事情那么明显,明明连他这个从不参与门派斗争的人都一眼看得出李无眉他们死得离奇,梁正山作为绝对的获益者,绝脱不了干系,但是这群人!

他们就能睁着眼睛说瞎话,要请那个杀死他师父嫌疑最的人做替他师父报仇的主持者!

让杀人者替被杀者报仇,这是何等的可笑!

然而这样的事情就发生在他为之战斗的宗门内,发生在这座英魂殿!发生在一群化神期元婴期的大能间!

他们是瞎的吗!!

为什么看不出来!

傅九洲的胸口剧烈起伏着,通红的眼睛死死盯着梁正山,里的剑一刻也没有停止过锁定他的咽喉。

但是他知道,即使自己击他的咽喉,也根本没有,元婴化神之间的差距有如天堑,他连梁正山一根汗毛都伤不着。

可是要他乖顺地站在这里,他做不到!

即使是徒劳,他也要让这些人看,自己杀梁正山的决心。

傅九洲话音一落下,满殿寂静。

所有元婴的面部肌肉都慢慢地抽搐了起来。

那两名化神大长老面面相觑,愣了一下,才叹了口气,走过来对他解释。

一人道:“师侄啊,我们知道你骤然失去师父师兄心大悲,但是你也不能这般污蔑攀咬啊。”

另一人道:“你可知,这几日,你梁师叔从未离开过宗门,而且你师父死前还向我们个发了通讯求救?”

傅九洲的拳头立马紧张地捏了起来:“我师父说什么了!”

“他只来得及发了地点给我们。”

“我们赶到时,你师父已经……”那名化神脸上带上一丝悲色,一时间也不由老泪纵横。

傅九洲死死握住自己的剑,心里悲愤,怨恨,不平四处窜动,此刻却不知该拿着自己的剑指向谁了。

不是梁正山。

不是他,还能有谁?

这茫茫修真界,叫他去哪里寻一个,能同时杀他师父和那么多师兄的人?

对了,“那我师兄他们?”

“是在你师父的通讯令牌里收到的消息。”这时,一个嘶哑的声音从后面接过了话。

梁正山走了过来,伸轻轻捏住傅九洲的剑刃,将它压向了地面。

“九洲,你悲恸过度,我也不怪你。”梁正山叹气道,“我比你更难过师兄的遭遇,你不过和他师徒一场不过百年,我和师兄却已经是千多年的师兄弟,从小的情分,我不让他他不让我,和他竞争,已经成了我毕生的一项执着,然而现在”

梁正山哽咽了。

傅九洲被他情真意切的话语说得心里难受至极,倒反过来安慰起了他。

“请师叔节哀。”

“哎,好孩子,你好,你很好。”梁正山揩一把眼泪,伸扶着傅九洲的肩伤心道:“你也要打起精神来。”

“你师父的死决不是普通意外,这是针对我万星门的巨大阴谋,我已经向广大修真界发出了通知,到时候,各大门派都会派人支援我们查清你师父的事。”

“至于掌门之位,”梁正山正色道,“孩子,你回来拿着剑指着我是不是也担心我是为了掌门之位才害你师父?”

傅九洲沉默。

他的推测根据的确大部分来自于此,不然他想不到别人杀李无眉能有什么益处。

万星门有四大化神,除了化神,上头更有大乘期高,杀掉李无眉和他门下十余位弟子固然让万星门疼,却绝伤不了筋骨。

正如他来之前英魂殿内发生的那样,万星门转眼就可以重新推选一位掌门出来,元婴也不缺。

梁正山见他沉默,便知他是默认了,他一只按在傅九洲肩上,叹气道:“孩子,你别怕,我不是要抢本该属于你的掌门之位,只是师兄他去得急,你又还未长成,我万星门向来是要化神期才能交接掌门之位,才让我临时担任。”

“你放心,我对属于你的掌门之位绝无觊觎之心,这下一任掌门之位,本就是你的,你是我万星门最强的天才,也是我们修真界现在最强的天才,该属于你的位置,我抢也抢不走。”

“况且,我们这些,都是糟老头子,我要这位置做什么?”

“等你修为一达到化神,师叔立刻就将这位置交还给你。”

傅九洲愣了一下,他气急攻心,倒是没想这么多。

况且他向来对这些职位,都是可有可无的,剑指梁正山也不是为了这个。

他张嘴就想解释,却被梁正山打断:“好了好了,好孩子,我知道你受苦了。”

“你几个师兄全部身死,我们当时拿着你师父的通讯令牌又联系不上你,还以为你也遭逢不幸了。我当时就恨我自己,为什么不提醒师兄,派人去接你,要是有宗门的人前往接你,你就不会”梁正山眼里涌现一丝悲伤。

他又欣慰道:“幸好幸好,你那么多个师兄都没撑过来,你却活下来了。你能活着回来是我万星门最大的幸事,你是我万星门的未来,再不容有失了。”

他说着便招身后的弟子来:“你赶路回来已是风尘仆仆,又悲伤过度,看看你这一的血,怎么还不知保养身体?要你师父泉下有知,也为你伤心吗?”

傅九洲看看自己的狼狈姿态,想起师父对自己爱护,顿时哽咽难言。

梁正山将按在他背上:“你先下去好好休息吧,这里是事不重要,明日我们再共同商议替你师父报仇的事。”

他虽然说的是商量的语气,但是里的动作却不容人拒绝。

傅九洲浑浑噩噩之间,便被送回了自己洞府。

两名元婴对他也客气,将他照料周到了才离开。

等人离开后,傅九洲一个人呆呆地看着房间里的陈设,想起屋子里大部分物品都还是师父师兄们送的,一时间又不由悲从来。

他已经经历了太多生离死别,早就以为自己绝了亲人缘,他也以为自己对李无眉,对他的这些难得一见的师兄们,是几乎没有什么感情的。

然而此刻心里撕心裂肺的疼,才让他恍然醒悟,原来在这短短的几十年相处里,在他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潜移默化之间,他也把自己当成了这个群体的一部分。

就像孤狼找到了属于自己的狼群。

唐若是自己精神的唯一归属,李无眉和他的弟子就是自己的肉身在修真界的归属。

骤然失去狼群,他又重新变回一匹孤狼,这比从未得到更加痛苦。

这一刻,傅九洲发疯一样思念唐若。

想她。

想见她。

她是自己唯一的依赖。

唯有她,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傅九洲无比希望在此刻见到唐若,确证她的存在,让她再和自己说一次,她永远不会离开自己。

傅九洲比世间任何人都恐惧别离,他也比任何人都恐惧失去。

为了防止被伤害,他给自己竖起高高的心防,唯有唐若用她无可匹敌的温柔和耐心,才能突破到最深处。

傅九洲以为再也没有别人能进来了。

然而还是。

有人进来了。

李无眉用他嘻嘻哈哈的方式,毫无理由的护短行为,悄无声息地突破了他的第一层防备。

然而进来了,却又消失了。

傅九洲的心上就又多了一个口子。

他的心是一道连一道的旧伤疤缝合起来的,他小心翼翼地不肯让它再受到伤害,却总是有人,不肯随了他的心愿。

为什么!

傅九洲捂住自己的眼睛,湿润悄无声息地流满整张脸。

姐姐……姐姐你在哪里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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