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余人见状,也争先恐后地冲向傅九洲,生怕这杀死魔道余孽的功劳被鼎泰一个人拿了。
感受到一双带着至阳至刚的锐意飞快接近了自己的侧脸,傅九洲的回应是笑了笑,瞬间提剑对上鼎泰的拳。
“锵锵”肉拳和灵剑交发出类似金属碰撞的声音,鼎泰被打得倒退一步。
后面紧跟而来的人看着被击退鼎泰,面露愕然。
鼎泰已经算是在他们这群化神里最强的战力之一,而傅九洲却刚刚被大乘期的老祖重伤,伤得灵剑都御不动了,看起来随时都要死掉的样子,结果鼎泰和他打,落在下风的竟然是鼎泰?
这傅九洲,他受的是假伤吧?
不过紧接着,傅九洲就忽然弯着腰吐出一大口血来,再次抬起头,脸色白如金纸,身体晃晃悠悠,看起来随时都可能被击倒。
众人于是又放下了心来。
这时,有人在人群高呼一声:“怕什么!他现在已经是强弩之末,撑不了多久了,一个阴险至极的魔道余孽,坏事做尽的,他即使邪恶本身,和他讲什么公平正义,大家一起上!看他对付得了几个!”
“他受了伤!攻击他的腰部!大家合击!”
众人顿时激动起来,热烈的情绪像风一样传播出去,围在远处的人,无论是化神期高,还是元婴期长老,甚至金丹期的修士地振奋不已地抓紧了自己的武器,企图在这种时候,在魔道余孽傅九洲头上踩一脚。
“冲啊!不要放过他!”
人山人海。
人声成潮。
无数人高声呼喊着,冲向他们的要消灭的敌人。
唯有一群人,站在原地,一动不动。
晚霓裳站在人群最后,眉头皱得死紧,捏紧了自己里的剑。
俞寒夜深深地叹息。
林舒音面色不佳地看着自己里的通讯令牌,忽然暴露地扔到了一边,泄气地看着自己的脚尖。
乌夜叹息一声,替她把令牌捡了起来,摸了摸她的头顶,一言不发地看着疯狂的人们。
其余年轻人也都垂头丧气。
“你觉得他还能活吗?”
“你希望他活吗?”
问题没有答案。
那一边喧闹无比,这一边却陷入可怕的寂静。
好在,这个答案,傅九洲亲自给了他们。
一道极亮的光从人群央亮起。
无声的风波从间向四面铺开,一旦延展开就飞快地向着更远处侵袭。
盲目冲上去人们像涨潮时不知钱的鱼虾贝蟹一样被扔出来,在年轻人们不知道该喜还是该悲的震惊表情,傅九洲伴随着一道拔地而起的红色剑光冲开十六名化神期高的包围圈,御着剑跌跌撞撞地飞入空消失不见,只余地上洒落一地的鲜血。
过了一会儿,一群化神期高才咳嗽着面色不佳地爬起来。
看着傅九洲离去的方向,有人面色阴沉地冷声下令:“追!绝不能放过他!”
人群又四散开来。
傅九洲御着剑,眼前已经开始发黑,剧痛一波一波地从腰际传来,傅九洲心里的绝望却比腰上的伤口还要痛。
灵力快要用完了,他朝着太阳落山的方向跌跌撞撞地飞。
满脑子只剩下一句:她没有来。
她没有来。
他们用剑指着他的要害,下一刻就要刺穿他,将他捅成无数块碎肉,可她仍然没有来。
傅九洲一边飞,一边发出凄惨绝望的大笑。
“她没有来……哈哈哈……她真的不来……”
冰凉的液体从眼眶里滑落,傅九洲的心如坠冰窟。
眼前的光越来越弱,天黑了,傅九洲的耳畔传来隐隐约约的呼喊声,在他身后不远的地方,漫山遍野,都是举着火把或夜明珠顺着血迹寻找他踪影的人。
“不要让他跑了!”
“血迹就在这附近!他肯定就在这附近!大家搜!”
傅九洲眼前一晃,身体直直坠入山林。
“前面是不是有动静?”
“去看看!”
傅九洲躺在地上,听着声音渐渐靠近自己,不想动弹。
好累啊。
就这样吧。
随他们去。
傅九洲闭上眼,等着他们来。
灵宝珠就在他乾坤袋里,他立刻就能疗伤,可他不想。
结束了。
“这里有吗?”声音越靠越近,傅九洲觉得自己的心跳前所未有地平静,平静地,就像很多年前那个雪夜,大雪落满他的身体,他静静听着自己的血液流动的声音,听死神走进的脚步声。
然而某一刻,死神路过了他,擦着他的身体离去了。
“嗨!空欢喜一场,这里有只只剩皮毛的死兔子,看来是兔子血。”
脚步声渐渐远了,最后一切重归于寂。
过了许久,傅九洲才爬起来,拿出灵宝珠补充了一些灵气,将身上的血止住了。
大乘期留下的伤要好绝非一时之功,傅九洲一捂着伤,一用剑支撑着身体,艰难地在林前行,同时不忘掩去自己的痕迹。
从坠入山林到围杀反击,傅九洲从未真正想过逃脱,他只是想,拖着,把自己拖到更深的绝境去,等到最无法拯救的绝境到来,要么死去要么被拯救。
可是刚刚,救了他的,不知道是什么。
傅九洲又心有不甘。
他要活着,他不信她不来。
如果死了,到地狱里,就再也见不到她。
直到现在,傅九洲才真正开始了逃跑。
傅九洲一步一步地,从山林里渐渐移到两处狭窄的山壁间,他顺着狭小的缝隙一路向下摸索,找到一处只容一人藏身的隐蔽洞穴,藏了进去。
洞穴是地下的流水冲击而成的,熔岩之上就是滴滴答答的水声,潮湿的水汽布满狭小的洞穴,四处都湿漉漉的,长着一层滑腻腻的苔藓。
傅九洲靠在冰凉湿润的洞穴墙壁上,用剑撑着身体不倒,支起一条腿,艰难地将灵宝珠再次拿了出来。
眼前一片黑暗,灵宝珠自动跑进了傅九洲体内,开始释放灵气。
傅九洲长长地松了一口气,意识再次模糊起来。
灵气开始修复身体了。
他又发起了烧。
烧得面若桃花,两瓣嘴唇干燥起皮,红得发艳。
心里某个地方空荡荡地惹人发酸难过,他空出来的一只难耐地在潮湿的地面上乱抓着。
嘴里无意识地呼喊某个人的名字,是卑微的信徒祈求神明垂怜:“姐姐……姐姐……”
“姐姐……”
难受。
还是难受。
心里空荡荡,被人挖去了一大块,没有什么能够填满。
在浓得化不开的黑暗里,傅九洲艰难地喘息了一下,翻动了一下身体,剑从无力抓握的里滑开了,他的身子直直倒向一边。
腰上的伤口再次裂开了,温热的濡湿迅速在腰际的衣服上扩散开,在黑暗开出暗色的花。
傅九洲艰难地将放到自己的伤口上,濡湿的血和肉一瞬间包裹住了他的指。
如此清晰,是久违的疼痛。
但是这还不够。
傅九洲的指缓缓移动,找到伤口破开处。
狠狠按了下去。
安静到针落都清晰可闻的狭窄里响起沉闷的液体和柔软物体被挤压的声音,以及愈加沉重的喘息声。
傅九洲紧紧皱在一起的眉头渐渐松开了,发出一声窃喜般破碎的沙哑低笑。
他近乎痴迷般享受着疼痛,一边发出喑哑模糊的呼唤:
“姐姐……我好疼啊……”
“姐姐……”
“我疼……”
“快来帮帮我……”
“我受伤了……”
“你怎么还不来……怎么还不来……”
傅九洲依然高烧不退,他晕过去了,脸上满是濡湿的痕迹。
灵宝珠无声地释放灵气,伤口在慢慢地长,只是还需要很多很多的时间。请牢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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