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必!”余菀当即道,“我原本同大家一样,不需人服侍。”

那个婆子又道:“您不必感到疑惑,二郎院里的宋娘子也有两人服侍着,这都是侍妾得郎君宠爱才有的待遇。您哪,是大郎心尖上的人,婢子们哪儿能和您一样。再说了,这是大郎的话,婢子们也不敢违抗,也请您莫要为难婢……”

余菀再也听不下去了,打断她:“这位妈妈请让开吧,我要回自己屋里去。”

婆子立马展臂拦住她:“大郎今晨吩咐,让把您的东西都搬过来,如今您的房间就在这屋子的后头,东西也都搬过去了。大郎还说了,若是您缺什么,尽管开口。”

婆子一转头,朝小曲小令道:“你二人先扶余娘子去看看房间,之后侍奉娘子洗漱。”

房间自然是比余菀原来的窄小屋子要宽敞通透,陈设也雅致,帘幔帐帏被褥等都是绣房里的新鲜花样,这……可不像是下人该住的房间。

余菀看了一圈,面上没什么表情。

那婆子看她似是不大喜欢,便道:“今晨布置得有些急,待您用了膳去花园转转,婢子们再收拾一番,保准令您满意。”

余菀自打听了“侍妾”俩字后就心烦,听这婆子说话就更烦了,几乎是恳求她:“真的不必劳烦了。”

婆子就不解了,也不知她脾性,揣着疑惑却没敢多言相问,也没敢自作主张再行布置,只是吩咐小曲小令好生照看,千万别出什么岔子,以免惹了大郎不悦。

昨晚连奕让余菀留宿卧房的事传到了老夫人耳中,徐婆子欢天喜地地道:“老夫人,婢子说什么来着,您先头是多虑了不是?”

老夫人也笑了,却不是真正的开心。据说昨晚上他二人闹得有些不愉快,今晨还有下人看到她长子脖颈似是受了伤,多半是那小婢女伤的。

可转而一想,或许是她长子气场强大唬住了那小婢女,这才叫她失了分寸,日后熟悉了便会好的。

老夫人只能这么安慰自己。仔细琢磨了琢磨,终是悄悄嘱咐徐婆子去做了一件事:“既然余菀和宋芸都是侍妾,那余菀的待遇自然也要和宋芸一样。其她的,大郎爱给她什么便给她什么。”

不过是奴婢出身的人,让她们衣食无忧就好,子嗣的事还是免了吧。

徐婆子明了老夫人嘴里说出的“待遇”二字是何意,顺从地应了声:“喏。”

当晚,听小曲说院门落了锁,余菀紧张了一天的心情才有所放松——庆幸连奕并没有回府。

她今日喝了一碗苦药汤子。据小曲说,这是补药,合该昨晚上就送进去的。

看着那碗药,余菀真想说她和连奕昨晚上并没有过什么,屋中有动静,只是被他叫起来帮他涂药而已,她没必要喝补药的。

可一琢磨,连奕指定和人说了他们昨晚上有事,她这会儿拆台,再弄个有经验的婆子过来查她,那不是自己挖坑自己往下跳吗,兴许还会惹恼了连奕,万一真叫他……

唉。余菀皱着眉,端起药碗,捏着鼻子,把那碗呛人的黑汤子喝了个干净。

其后一连三日也没见连奕回来,余菀便认定了他政务繁忙,轻易不会回府。同时也猜想,连奕做出这一番举动不过是恼了她昨晚上的举动,就算她不愿意,也已经向外人说明她是他的人了,真实情况却是,对她并不感兴趣,反而故意拴着她。

她郁闷。

这日,她被小曲小令说动,去了府上的花园。刚过了立秋,天气尚带着暑热,却不似盛夏那样闷了,不过依然有蝉鸣之音,月季花旁有蜂子与蝶翩翩起舞,是好景致。

可余菀兴致并不高。

“菀儿。”

余菀回眸,见一颜色鲜丽之人立于花丛之中,连日来笼罩她心头的霾似有了日光射入。

“芸姊姊!”她惊喜地喊了一声。

她们俩关系要好,从前同在姜家绣房当差,如今又各自为连家两位郎君的侍妾,再见面,心中有千言万语。

旁人看来,两位郎君宠爱自己的侍妾,是以余菀和宋芸两人都有贴身侍婢。不过,她二人说体己话时,贴身侍婢都被打发去做别的事了。

宋芸求着二郎要见见自己从前的小姊妹,二郎同意了。二郎也不会不同意的,毕竟余菀虽只是他长兄的侍妾,可因着宋芸与她的情谊,便是日后他有了错处,让宋芸去求余菀帮他在他长兄面前说上几句好话也不是不行,是以,二郎愿意让宋芸与她叙旧。

宋芸过来,是有要事问及余菀。

“菀儿,你也喝了药吗?”

余菀反问:“芸姊姊说的什么药?”

“就是……”她扯了余菀手,附耳道,“床笫之事后喝的药。”

虽无床笫之事,但余菀确实喝了药,是以她点了个头。

宋芸眸色一沉。原本她还欢欢喜喜地以为自己有福气攀上了高枝,且二郎确实对自己很好,遂尽心尽力服侍他。

两人温存后,服侍她的婢女会给她端一碗药,听说是补药,她二话没说便仰脖喝了。可她补着补着月信就不准了。

不单月信不准,且月信到来,会有丝丝拉拉的腹痛之感。

前几日二郎看她在床上疼得满头大汗,便给她叫了家医过来,那家医切脉后只是说她着了凉,莫要贪凉就是了。

当时她信了,就算这两日天气又热起来,她也没敢贪嘴吃酥山。

直至前几日她去了二郎院里的小膳房,方知事情并非如此。若说一碗苦药她尝不出里面有什么,可当她看到了给她煎药剩下的药渣时,整个人就愣住了。

那药分明是避子汤。

连奂该是不会做这种事,否则便不会让她去小膳房看看想吃什么。如今一问去了大郎身边的余菀,知道她也喝了药,这背后是谁的指示,可想而知。

若是两位郎君的新妇尚未过门就先有个庶子,传出去总归不大好,于婚事上怕是也会有所磕绊。

原本宋芸也这样想过,可那药虽为避子,服用多了必会伤身。

“怎么了?”余菀看她神色慌乱,便拉住了她的手,惊诧道,“你的手怎么这么凉?”

“前几日我身上不痛快,二郎便给我寻了家医,说是我着凉了,给开了些药,偏我身上就更不痛快了。”宋芸叹道,“真是庸医!——依我看啊,什么药不药的,还是别喝了。”

余菀劝她:“自己的身子还是要当心的。”

宋芸见她没听明白,想将实情告知,却又不能确信给余菀吃的药是否同自己的一样,万一她说了,惹了是非,害人又害己。

她思索了下方道:“你呀,看上去比分开那会儿更瘦了,还劝我当心身子,该是你当心身子才对。我同你说啊,是药三分毒,能不吃药还是不吃的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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