父与女

更何况，她要嫁的人偏偏是郗天纵，他唯一一个无法掌控的儿子。

“父皇”她故意拉长了尾音，抓着郗止的手，灵动的双眼眨了眨，“不要想太多啦，四哥说过会照顾我的，我也知道该怎么照顾好自己。不是还有秀哥和小扬在吗？”

方抒隐虽然没有挑明，但郗止隐隐觉察到这个孩子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因此放心了不少，叹了口气：“你若是个男儿，朕也不用这么操心。”

“我若是个男儿，就当不了父皇的小棉袄了。”小丫头将脑袋靠近父皇怀里，蹭啊蹭。

郗止被她逗乐了，父女俩聊起花灯会的事，约好改日带上藏秀穆扬一道上街游玩，于是方抒隐高高兴兴地回卧龙宫去了。

郗止留在荷风亭，不禁皱起眉头。

公主没有实权，就算给她再多的侍卫保护，也未必能应付得了真正握有权势的人。郗止在想，若是给小隐儿像皇子们一样的权力又如何呢？是否会让她成为众矢之的？

他所操心的，不过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的庇护。

郗止沉思之时，张流又过来了，小心翼翼地说道：“陛下，五殿下求见。”

郗止一怔，未曾料到这个孩子会亲自来寻他，便让张流带人过来。

一袭藕色的身影从绿意中拐出，闯入了郗止的视野。许久不见，这孩子俨然已是一位亭亭玉立的少女。

“儿臣参见父皇。”郗千语垂着脑袋，行礼。

郗止抬手，沉声道：“小五，上前说话。”

“不……儿臣站在这里就好。”郗千语有几分拘束，从始至终不敢看父皇的眼睛。

郗止微微蹙眉，徐徐注目，问道：“你因何事而来？”

郗千语道：“听闻此次前往玉山的皇子公主之中，隐儿他们也在人选里面？”

郗止颔首：“你大可与他们同去，你与隐儿走得近，亦可相互照料。”

“是，”郗千语略略停顿，又道：“父皇，儿臣想换一位近侍，顺便向您讨一个人。”

郗止记得郗千语的近侍是仙林司挑出来的好手，唤作清衍，露出不解的神色：“为何？可是清衍有失职之处？”

“非是如此，只是儿臣有了更好的人选。”郗千语突然抬头，“父皇，请将今大人赐给儿臣！”

郗止怔住，小五那双眼睛看过来的时候，目光灼灼，有一股慑人的力量，她似乎在生气，又看不出生气的迹象，这是小五第一次抬眼直视他，那一瞬间郗止心里五味杂陈。

仿佛感受到隐隐的威压，郗千语睁大眼睛，连忙低下头。

郗止说不出哪里奇怪，沉声道：“你想要今相惜做你的近侍……？可否告知父皇原因？”

他觉得郗千语平日是不喜欢今相惜的，甚至讨厌这个人，今日怎么会提出如此要求？

“没有原因……若是父皇不高兴，那儿臣就此作罢。”郗千语的声音逐渐小了下去。

郗止心想今相惜本来就要随他们去玉山，既然小五提了要求，这样也好。于是对张流道：“张流，你去安排一下。”

“是，陛下。”张流急匆匆赶向仙林司了。

“……多谢父皇。”在郗止看不到的角度，郗千语露出一个狡黠的笑容。“儿臣不再打扰父皇了，儿臣告退。”

花灯节结束后，便是藏秀他们前往仙门的日子。

一大早，皇子公主聚集在北门，还有不少世家子弟以及贵族千金，都是到了一定年龄前往仙门进行修炼的少年少女。

仙朝这边的修者起步较晚，但是他们在朝中的资源比仙门优越得多，所以出现了许多用丹药将修为堆上去的情况。

郗天纵告诉她，仙门之中多数人对这种行为嗤之以鼻，因为丹药堆上去的修为容易造成根基不稳，虽后天勤加修炼可以进步神速，关键还是得看资质。所以炽帝从不让他们走捷径。

人到齐后，浩浩荡荡的队伍就往玉山的方向出发了。新一辈的修者之中，皆是由近侍御剑带着，一群人御剑往西，方抒隐被郗天纵带在人群最前方飞行，恍惚之间有种成仙的感觉。

若飞与玄雨随行在左右，郗天纵作为御剑阵型的领头人，有条不紊地带着队伍前进。穆扬和藏秀一左一右紧随在后，由玄雷与玄风带着。

跟随在两位异姓皇子后面的，便是今相惜与郗千语。

此时，郗千语坐在今相惜的剑上，今相惜在前御剑，两人隔得很远，任谁都看得出今相惜的脸色不太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