绳子很结实,陆璨又绑得紧,岳一霄挣了半天,把自己的手腕都磨破了一层皮。但是还好,绳子有松动的迹象。岳一霄一边喊陆璨,一边更用力地和绳子对抗。

岳一霄的手也在流血了,可他都感觉不到,因为胸口太疼,盖过了一切。

那根绳子最后硬生生被岳一霄挣断了。他从床上滚下去,抱住陆璨,把手腕从他的口中救出来。

还好还好,虽然伤口很深,但没伤到动脉。

岳一霄也跪着,把陆璨搂在怀里,一下一下顺他的脊背。陆璨抖如筛糠,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

“陆璨,快醒过来……求你了。”

岳一霄突然想起上次去市,李文泽给他开了两盒药,镇静的,但是他没用上。他赶紧从床头柜把药拿出来,放了一片在陆璨嘴里。

陆璨嘴里都是血,根本不会吞咽了。岳一霄含了口水,然后喂给他,把药混着血冲了下去。

十分钟后药物开始起效,岳一霄感觉怀里的人越来越重,最后完全伏在他身上睡着了。

岳一霄没有力气再去把他搬上床,他甚至自己都站不起来。两只手都火辣辣的,他也懒得抬起来看。他们就这样倒在地上,靠着床边,苟延残喘。

大概过了半个小时,岳一霄缓过来一些,就把陆璨抱上床,又拿了药箱过来把两个人手上的伤给处理了。

床单上沾了很多血,岳一霄也不想管了。他在陆璨旁边疲惫地躺了下来,但并不困,只是神经还紧绷着。

他翻了个身,看着陆璨。

陆璨的每一个地方都那么好看,他的眼睛,鼻子,嘴巴,甚至每一簇发丝的自然卷,都撩在岳一霄的心上。

这样的陆璨,看一眼少一眼了。

岳一霄捧起陆璨的脸,把吻落在每一个他爱的地方。

……

陆璨是夜里醒的,他坐起来,在黑暗里茫然地瞪了一会儿。白天的事情像碎片漂在脑海里,他费了点劲才把它们串起来。

岳一霄睡着了,衣服都没脱,受伤的两只手规规矩矩摆在两边。

陆璨想帮他把衣服脱了,结果发现自己的手被包得像粽子一样,无法完成这个复杂动作。

最后陆璨也只是给岳一霄掖了掖被角,就下床回自己房间去了。

冷静下来以后,陆璨想到了他桌上那些彭子妍寄来的留学资料。他推测岳一霄应该是看到这些,才以为他是在准备去留学。

陆璨后悔死了,他当时就应该直接把这些东西都扔了的。

不对,一开始就应该拒收。

陆璨用粽子一样的手,把罪魁祸首捧起来一股脑儿扔进了垃圾桶,然后心满意足地回去抱着岳一霄睡觉。

但是第二天,那些东西又回到了陆璨的书桌上。

岳一霄还在厨房煮粥,陆璨走过来,站在门口面色不善地盯着他。

岳一霄明知故问,“怎么了?”

陆璨的呼吸又开始有点急,裹在纱布里的手指一下一下蜷着。他冷笑一声,“你是不是不想要我了?”

“赶我走是吗?”

“行,可以。”

陆璨回了房间,拿起那叠材料,随便选了一个学校就开始填申请表。

岳一霄没管他,吃完饭就走了。

后来的一段时间岳一霄基本上都不见踪影,学校几乎不去,甚至晚上也不回家。陆璨不知道他去哪了,一开始还会担心,之后逐渐变得冷漠。

彭子妍给陆璨在市找了雅思培训,让彭子然开车来接他。

“你不是不想出国吗?”彭子然问他。

陆璨把箱子推到门口,最后给不冷战添了一把猫粮。他回过头,看到客厅里还挂着古城画师送他们的那幅画。

“可能……我从一出生就是个错误吧。”陆璨没头没脑地说了一句,然后提着箱子下了楼。

彭子然有点担心他,没有马上开车,而是在楼下等了一会儿。“小帅哥呢,他怎么不来送你?”

有些人有些事不提便罢,提了,那些被粉饰掩盖的情绪就再也憋不住了。

陆璨把头转向另一边,虽然没出声,但整个人都在抖。彭子然被吓了一跳。

“没有人愿意要我,从来都是。”陆璨哑着嗓子说,“这世界这么大,也没有人愿意给我一个家。”

“我就像一条流浪狗……招之即来,挥之即去。”

陆璨哭着哭着又笑了。

“你等等,璨璨,你先冷静一下。”彭子然递给他一包抽纸,然后开始给岳一霄打电话。

“打不通的。”陆璨说。

岳一霄的手机一直是关机,彭子然又不甘心地在楼下等了好久,但还是没见到人。

“走吧。”陆璨叹了口气。他把情绪收起来,恢复了面无表情的样子,一如当初刚来这里,岳一霄同桌的那个高冷男神。

彭子然最后不得不载着陆璨离开了,没有等到岳一霄,没有解开他们之间的结,徒留一腔愤懑和遗憾。旧小区里重归于寂静,就像没有人来过,也没有人曾在这里失控哭泣。

岳一霄插着裤兜,从后面的一栋楼溜达过来。

他微微张开唇,冲着他们离开的方向,轻轻道了一句“再见。”

房子是整年租的,钱已经付了,所以岳一霄打算继续住在这里,反正他早就不要脸了。一开门,不冷战就在门口喵喵叫着迎接他。

“饿了吗?”岳一霄去给它添猫粮,结果发现碗里还有。

家里收拾得干干净净的,什么都没少。茶几上摆着新鲜的橘子,水杯里的水依旧留有余温,书桌上还有没做完的试卷,空气中弥漫着淡淡的雨后青草味……就像陆璨没有离开。

岳一霄终于撑不住了,跪在地上嚎啕大哭起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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