还是那张桌子,还是这四个人,只不过今天赵青山与郑沐阳之间丝毫没有了昨日的尴尬,有的则是足以令赵小天和陈曦微感到异常尴尬的亲昵。
赵小天以怪异惊诧的目光扫向这对新人,嘴角的笑是那么嘲谑,那么讥诮。
郑沐阳被他看得很不自在,仿佛从他的眼睛里能看到自己的卑微和下贱似的,索性逃避他的目光。
但赵青山却火气上涌,厉声质问:“我说老二,你小子别这么看我媳妇好不。”
赵小天露出怪异的微笑,并说:“你媳妇?你拿什么证明她是你媳妇?”
“我明天就带她领证去!”赵青山掷地有声地说。
“明天?”
“对,明天。”
“就明天,我们去领证。”郑沐阳也在帮腔,并不屑地看了眼赵小天,那副表情分明是在责问赵小天,“你究竟是不是我丈夫的好兄弟?”
赵小天不为所动,淡淡地说:“看样子,你今天是真累了,连明天是星期六都不知道。”
赵青山一愣,转过头去呆望郑沐阳。
“明天是星期六吗?我都忘啦。”郑沐阳苦恼说。
赵小天讥笑着说:“民政局星期六是不会为你们办理结婚证的。”
“好了,够了,”陈曦微嗔道,“要说你也真是的,在家的时候还为他们俩鼓掌叫好呢,可人家一旦坐在面前,你就挖空心思调侃人家,小心老三收拾你。”
赵小天慨然说:“老三是不会收拾我的,因为我们是兄弟。”顿了一顿,又向赵青山说道,“说心里话,能看到你拥有一份足以令自己满意的生活,我很开心。我太了解你了,老实说,你的那份伟大的思想我根本就无法认同,你也为此而深受迫害。不过现在好了,你完全可以摆脱掉它的折磨,轻松自在地享受着并不孤单的小日子。”
“如果有机会,我还是会冲上去的。”赵青山铿锵有力地说。
赵小天明白赵青山之所谓“冲上去”的意思,这也是他敬佩、尊重赵青山的地方。他知道赵青山并非大众,不是一个因小家而弃国家存亡于不顾的自私鬼,赵青山的血液里始终流淌着作为中国军人的热血,只能流尽,不能冷却。而绝大多数人,绝大多数中国人,未必有这个信念。
“我们谁也不希望那种事出现,你说是吧。”赵小天说。
“但我们却说得不算,战争,不是某一个人能左右的。”赵青山略感伤怀地说。
的确,在这个世界上每天都会发生各种各样的斗争,赤手空拳的叫打斗,举刀抡棒的叫争斗,握枪扛炮的叫战斗,无一日一时停息。为什么会这样?说一句烂大街的,人所共知的话,武力,有时候就这么直接,甚至可以直接到认定谁代表着真理。
“不提这个了,没意思。”赵小天见服务员端来点好的红酒、白开水和菜肴,随即为自己倒了杯红酒,举杯说道:“祝你们幸福百年,甜美一生。”
赵青山脸上挂笑,喜悦且满足的笑,以水代酒,回敬赵小天,并说:“谢谢。”
“还有我,还有我。”郑沐阳同样为自己倒了杯红酒,并说,“原本我是挺讨厌你的,妹夫,因为你说的话真的很不好听,这一点比青山还可恶,因为他只是不爱说话而已,而你只会说令人反感的话。但是现在呢,我突然发现你这个人还蛮不错的。”
赵小天笑道:“哈哈,这还是我头回听到有人这么夸奖我呢,虽然听起来很不舒服,但好歹也是夸奖。”
“我说青山,你不喝酒吗?”郑沐阳刚想与赵小天碰杯,却发现赵青山端着的只是白开水,故而一问。
“他从来不喝酒,至少从我认识他开始,他就没喝过酒。”赵小天说。
“可今天这个场合,怎么着也得喝点儿呀。”郑沐阳说。
“别强迫他,他不喜欢做的事,最好不要强迫,他这个人把他自己的尊严看得比什么都重要。”
郑沐阳惊奇地看着赵青山,忽然觉得自己对他的了解还不够多,以后还得逐渐掌握他的脾性才行,不然真惹他生气的话,总归是不好的。
“能让我举起水杯的人,他应该很知足才对。”赵青山说。
“老三说得没错,能让我举起水杯的人,也应该很知足啦。”陈曦微也重复说了句。
笑饮这杯,赵青山便问:“你这么着急要我出来,有什么事?”
赵小天笑了笑,说:“一楠和冰凌那两个家伙今天下午分别给我打来电话,说他们的官司进展得非常顺利,相信过不了多久就完结了。之后的事你也能想到,他们打算举办婚礼,在一楠强烈的要求下。”
“为什么这么说?”赵青山问。
“还不是因为冰凌,她认为自己年纪还小,完全可以将更多的时间和精力放在事业上。可这么一来,一楠那家伙就不干了,他可不希望冰凌专注于事业。”赵小天说。
“哪有这样的男人啊,女人也应该有理由追逐自己的事业呀。”郑沐阳气哼哼地为素未谋面的冰凌抱不平。
“话是这么说没错,但你要知道,律师这个行业,不比其它行业,一是客户的群体很杂,什么样的人都有,一楠可能害怕冰凌遇到一个比自己更优秀的男人,然后冰凌跟那个男人跑了吧。二来嘛,律师极容易得罪人,尤其你的对手是有钱有势的,你很难保证自己不被你击败的对手怀恨在心。综上两点,我倒认为一楠的焦急并没有错。况且,当他们结了婚,依然可以追逐自己的事业啊。婚姻并不能妨碍律师的事业,又不是模特或娱乐界的宠儿,会因为结婚影响到自己的关注度或是拥趸对你的喜爱和追求程度。那些人靠的是脸,是青春,但律师不一样,靠的是头脑。”赵小天条分缕析地说。
“听你这么一说,也有道理。”郑沐阳说。
“那你又是怎么说服冰凌妹妹的?想想定是一楠没辙了,才求助你的吧。”陈曦微笑说。
“啊,我把我的想法都跟冰凌说了,冰凌说她也仔细想过。”赵小天说。
“就这么简单?”陈曦微不以为信地说。
“怎么可能,我又不是神仙,我说什么人家都听啊。”赵小天浅呷一口酒,接着说,“主要还是冰凌的母亲,老人家一直住在农村,农村的孩子们结婚都早,有些跟冰凌一般大的,孩子都能打酱油了。”
“你的意思是说,老人家想抱孙子,冰凌拗不过老人家,只好答应喽。”陈曦微说。
“是啊,冰凌毫没办法,只能答应母亲,她是孝女,不忍让母亲伤心。谁成想,这也间接地解决了一楠的大难题。一楠说了,跟冰凌回农村,第一件事就是给岳母来个三叩九拜。”赵小天笑说。
“这小子,还这么油嘴滑舌。”陈曦微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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