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那日,忽而狂风大起,宫中一个内使,跌跌撞撞从福宁殿跑出来,一路往皇后宫中而去。

旋即,两仪殿忽而掌灯,宫人进进出出,各个肃穆敛容。

皇后匆匆披了衣裳,来不及挽发就往福宁殿奔去,神色急切,吩咐着:“快宣太医!”

消息不胫而走,各宫嫔妃及未成年的皇子公主听得动静,陆陆续续都跪到了殿外。东宫殿太子和太子妃,也急急赶来,陪着皇后入寝殿侍奉汤药。

余女官早已听得动静,安静候在门外,心中已有了准备。

忽而里头传来女眷嘤嘤的哭声,传到殿外,终妃嫔公主也垂累哭泣起来。汤药吊了三个多月的大行皇帝,于七月初一驾崩。皇城转瞬挂起白幡,张贴皇榜告示天下,丧钟自四处响起,太子守孝一月。

朝臣心中的大石头落了地,只等过了这一月国丧,便侍奉太子登基,继续延续世代荣恩。

苏州城内。

黛玉躲过锦衣府耳目,从道观取来了,忽而听得观内鸣钟,一下接着一下

她脚下一顿,回头道:“敲了多少下?”

朱韶清听北静王妃问她,一时也不曾留意,蹙眉道:“方才就在响,倒也没数着多少下,这会子该有十七八次了吧。”

“大行皇帝驾崩,这是丧钟”她喃喃道:“要变天了。”

“老皇帝死了?!”她惊到,她想起父亲曾说过,礼记曰天子殡天,庙观鸣钟直至丧服满,约三万下。这原来是丧钟,她便急道:“太子灵前守孝,一月之后就要登基了,咱们要快一些了。”

黛玉点头,道:“那些得了扳指印鉴的旧部已经回信,大船运过去的兵器也收到了,这一回决不能失了先机。等太子时登上皇位,咱们就坐实了反贼的罪名,再难扳回局面了。”

说完,两人就匆匆下山,往城中而去。

一日夜间,平白传来一声地动山摇的巨响。被吵醒的百姓推开屋们,便看见不远处似有一道天雷击中山坳一般,轰鸣只下碎石迸发。一时人人自危,恐怕是不祥之兆。

又隔几日,苏州城内茶馆酒肆都传外头不太平,已有人为活下去揭竿而起了。

起义大军是从贾政外放的江西粮道率先而起,随即大泽乡、淮安,楚州各地也起了势,为着天灾人祸百姓苦不堪言,一路举兵往都中打去。

这天下,乱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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