轰。轰。日军的报复來的很快。掷弹筒打來的榴弹陆续砸了唐城他们身侧爆开。连续的爆炸声以震天动地之势席卷而來。地面仿佛已经变成了弹床。趴伏在地上的唐城居然感觉自己的身体随着爆炸被小幅度地弹离了地面。近距离的连续爆炸不仅让唐城的耳朵瞬间失聪。就连五脏六腑也如同被震破碎了一般产生剧烈的绞痛。接连数次近在咫尺的爆炸。他像是在鬼门关口不住的徘徊。觉得自己随时都会死去。却又在瞬息之后恢复了清醒意识。
剧烈的爆炸声刚刚消去。耳边即爆发出了激烈的枪声。须臾。从山顶打來的报复性炮火同样在日军身后制造出两声巨大的爆炸。然而这一切对于唐城來说都已经是难以辨听的声响。过了好一会儿。他才抬起钢盔上积了一层泥屑的脑袋。骰子他们正顶着日军射出的密集子弹犹自开火还击。
虽然自己的处境就已经够危险了。唐城却依然用他那敏锐的目光扫视战场。日军的迫击炮阵地已经被端掉。自己这边虽说死伤连连。却也至少干掉一个小队的日本兵。围山的日军兵力本就不是很多。听着自己这边的枪声密度。围山的日军该是抽调了不少日本兵來围攻自己这边了。稍稍恢复清醒的唐城连忙伸手去拽骰子。“撤啊。撤啊。等他们把咱们缠住就撤不走了。”
唐城下了命令后撤。已经阵亡超过半数的骰子他们这才依照唐城的命令向后撤退。两名冲锋枪手显然也是被刚才那阵强劲的爆炸给弄懵了。晕乎乎的爬起來往后面跑。丝毫不顾及身后还有日本兵正向这边开枪射击。那连滚带爬的姿势那里像是刚刚还伏击强敌的精锐老兵。
论胆量。唐城手下比他胆大的人有的是。可唐城这会却卯足劲一直顶在后面。一边撤退还一边端枪向身后的日军射击。如果是刘山羊或是谢波在这里。一准会爆骂唐城一顿。这会儿开火简直是自寻死路。但凡是个老兵都知道这会就该是逃命的时候了。哪里还会有人傻乎乎的停下回身射击的。日军射來的子弹在唐城身侧接连擦过。听到身后骰子呼唤自己的声音。唐城的心底沒來由的突然涌起了一股久违的暖意。
“撤。快撤。往东边撤。”回身只开了一枪。也顾不上确认自己这一枪是否击中目标。奔跑着跟骰子他们汇合到一起的唐城连声的喊叫着。如果身后那些日本兵还敢追來。唐城倒是不介意等会再伏击他们一次。半空中飘着的照明弹缓缓落下。沒了照明弹的冷光映照。满是尸体和血腥味的战场瞬间恢复了漆黑一片。
唐城喊着向东撤。腿脚快的几个老兵就已经向东撤退了。不管怎么说。现在的形势已经非常清楚了。唐城他们虽然仓促却不至于混乱的隐在夜色中急急向东退去。沒了照明弹。到处都是漆黑一片。这恰恰给了唐城他们趁机撤离的机会。如果不能好好把握这个机会。唐城他们可就都成了不会打仗的一群新兵了。
十几分钟之后。听到身后的方向远远传來密集的枪声和爆炸声。一路跑在最前方的士兵终于放慢了脚步。一直坠在队尾的唐城虽然也是上气不接下气。但仍竭力站直了身子。以看起來尽可能沉稳自若的姿态回首张望。按照他们刚才奔跑的速度。他们现在离开伏击现场至少有两里地的距离。可身后的枪声和爆炸声却还是在两里地外。唐城稍稍一琢磨就乐了。该是山顶上的侯三他们和日军交火了。沒有了迫击炮。这下日军该用人命填坑了吧。
骰子也伸长了脖子向远处的爆炸望了一会。然后走到唐城身旁。喘着粗气的问道。“该是三哥他们和鬼子干上了。咱们要不要回去帮他们一把。”唐城转头看着自己手下还剩下的士兵。经历了先前的战斗。先前跟着自己下山的30人就只活下來十几个。唐城投向骰子的目光已经产生了些许变化。被自己带下山的这些士兵能活到现在。已经能算是命大。唐城不想也不愿再看着他们死在自己眼前。今夜死的人已经够多了。
“长官。多好的机会呀。你再带着我们打回去呗。我瞅着小鬼子就快沒人手了。咱们再干掉他们一些。山顶上的弟兄也能轻快一点。”说话的士兵一脸的焦黑。唐城认了半天。也沒能认出这货叫个什么名字。唐城微微眯缝了眼睛。他知道刚才那士兵说的沒错。如果现在回身杀回去。的确是个再次偷袭日军的好机会。可他刚才已经拿定主意不想剩下的这十几个人再出现任何伤亡了。
见所有人也包括骰子都在等待自己做出决定。唐城不慌不忙的分析说。“你们要知道。若是咱们现在回头。我们虽然还有袭击日军的机会。但经过先前的伏击。他们的警戒性应该已经提高了很多。而且咱们沒有机枪这样的重火力武器。只是靠一具巴祖卡很难应对日军的围攻。”
“那就继续偷袭他们呗。能打就打。打不过就先撤回來。等他们不追了。咱们就再转身打过去。就是拖也能拖死他们几个。”骰子冷笑道。刚才的战斗固然仓促。可以一支区区三十多人的夜战小队。取得如此战果已经相当可观了。任何人在一件事上尝到了甜头。第一反应就是再來一回。可战场上往往要反其道而知之。敌人觉得你会做的。你偏偏不作。敌人觉得你不会做的。你就偏偏去做。
在得到其他人肯定的示意之后。唐城原先的想法开始有所松动。其实他心里也知道。如果是论及游斗的本事。日军绝对不会是自己的对手。渡江南下那段时间。从中共那些游击队身上学來的游击战术早已经被自己用的炉火纯青。“我们的人数和体力都很有限。携带的弹药也不是很多。要是就这么沒有头绪的摸回去是肯定不行的。我的想法。还去咱们刚才袭击的迫击炮阵地。那里的帐篷该是日军收治伤兵的地方。咱们去端了他们的伤兵救治所。说不对你还能抢些药品交给军医。”
在具体的作战安排上。唐城一句话沒多说。早就打的是一场乱仗了。再细致的布置这会也沒用了。倒是还不如打成什么样就算是个什么样好了。唐城他们脚底抹油跑的飞快。追击他们的日军沒有收获。半数士兵被调回前锋线上展开对山顶阵地的进攻。剩下的士兵正忙着收敛同伴的尸体。整理和清点遇袭之后的损失。他们谁也沒有想到唐城他们会再杀了回來。
沒去理会正打的火热的半山腰。唐城十几人做好了随时开火的准备。借助着远处依稀可见的火光。正慢慢的往回移动着。这次换了唐城走在最前面。手中那支卡宾枪也早早换成了冲锋枪。虽说卡宾枪也是半自动的连发步枪。但是和敌人短兵相接的时候。冲锋枪的火力却比卡宾枪强了太多。汤姆逊冲锋枪可是有着战场扫帚的美称。
转身往回在野地里狂奔了五、六百米。唐城他们终于回到了先前二次伏击日军的地方。唐城张大了嘴大口喘气。却又要强压着不让自己的呼吸发出声响。这着实是感觉有些困难。离着刚才的战场近了。空气中的血腥味就越发的浓烈。日军士兵交谈的声音也开始很是清晰的传入唐城的耳朵里。
从善如流的换上了汤姆逊冲锋枪。唐城起初还有些不适应。可为了自己的小命着想。唐城不得不暂时抛弃了自己一直用着的卡宾枪。打出前冲的手势。已经平端了冲锋枪的唐城起身向前大步的冲出。就在那些收忙着敛尸体的日本兵还沒來得及做出反应的时候。唐城搭在扳机上的手指已经猛然扣下。
“哒哒哒哒哒哒”十几支冲锋枪的齐射根本不亚于数挺机枪开火的场面。虽说冲锋枪的威力要远远低于机枪。可就近距离齐射而言。两者却沒有什么区别。连串的子弹掠过那些日本兵的身体。但凡出现在视线里的日本兵就沒有会被唐城他们遗漏的。有反应算快的日军士兵张开嘴就要喊叫。不等敌袭二字还沒喊出口。便被延伸而來的弹幕击倒。水泼般的弹幕扫过满是尸体和血水的战场。只眨眼功夫便再也沒有还能站着的日军士兵。
“压上去。逼他们后撤。打掉他们那些帐篷。”唐城沒有停在原地。而是一边开枪射击一边大步向前。面对如此强劲的火力突袭。只有寥寥无几的日军士兵來得及举枪还击。不过他们手中的栓动步枪和汤姆逊冲锋枪比起來。可差的不是一星半点。往往他们还沒击中对方。自己就先被激射而來的弹幕扫到在地。等唐城他们杀退了这些日军士兵。紧跟在他身侧的十几个士兵居然只战死不过两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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