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曾存在于旁人口中的地方,真真切切出现在了她的面前,就好像这一路的寒冷和饥饿顿时都消失不见了似的,满心里盈满的都是喜悦。

“燕远!”大胡子的张季将军从那风雪里冲出来,激动地向这边挥手。

燕远领着林悠,沿着小路走上兴平郡所在的高地。

这里整个村镇也没有多少人,大半的人听闻燕远回来了都赶了出来。

“怎么样?”张季将军从人群里冲出来,刚问出三个字,立时就瞧见了队伍里多了许多没见过的人,他目光微变,接着道,“来客人了?”

他这么一说,那些前来相迎的百姓和北军士兵也都向林悠和她身后的马队看去。

雪这么大,怎么还会有商队沿山路来兴平郡呢?

“这是”他忽然想到林悠的身份,话到嘴边改了口,“是京城来的林姑娘,给大家送粮食的。”

“粮食?”张季惊讶地瞪大了眼睛,“真是粮草?”他跑到林悠身后,打量那马匹和推车上拉着的东西。

围在这里的百姓也面面相觑,好像是不敢相信他们所听到的一切似的。

林悠忽然想起她离京时,听闻代州急需粮草,如今她过了一月才到,又见那些百姓许多都身量瘦不免心中微动。

“路远行难,这些粮草是带来给北军和兴平郡的,大家放心,这些只是先送到的,之后朝廷定会再派粮过来!”

她的声音清透却有力,便是如今只一身粗布素裙,却只站在那里,就好像有超脱旁人的气质。

百姓中隐隐有不确定的声音响起:“这是朝廷送来的粮食吗?”

“圣上真的能知道咱们的祈求吗?”

“朝廷还没忘了咱们兴平郡!”

“这下是不是营里的小将士们都能吃饱啦!”

那所剩无多的粮草,对于驻守望月关的北军和兴平郡的百姓来说,实在算不得多,甚至说捉襟见肘也不为过,可那一时,林悠却从那些百姓的脸上见到发自内心的高兴。

她不敢想象这一月来,这些守在大乾最北端的兵士经历了怎样难耐的境地,只是默默攥紧了燕远的手。

往后再难的路,她都要陪着他走下去,她既是大乾的公主,便要哪怕拼尽最后一口气,也要为北疆的无辜百姓,搏出一条生路!

张季将军领着人收整粮草了,燕远派展墨安排好眠柳和江孤月,自己则领着林悠往他平素住的营帐走去。

在京城时,林悠是不能去天风营的,她也没怎么见过军营中是什么样子,如今在望月关却少了许多讲究,这里原本就地处偏僻,能有住所已是不易,燕远哪里放心将她交给别人?整个兴平郡都找不出比他自己的营帐更安全的地方。

林悠一路跟着他穿过训练的校场,瞧见场中的兵士都投来好奇的目光,竟是罕见地有些害羞了。

她明明冷得不行,可此刻又觉得脸颊烧烧的,一日之内心情大起大落,让她这会都觉得有些不真实,直到走进燕远起居的营帐,坐在他亲自为她铺好的长椅上,林悠才恍然惊觉,她竟不知不觉实现了一个前世的愿望。

“冷坏了吧?”燕远急忙去拢那盆炭火,又是烧水,又是寻出毛毯厚被来给她围上。

林悠坐在原处,看着他忙忙碌碌的身影,扑哧一下笑了出来。

拨弄炭火的燕远动作一下停住了,转头看向她:“笑什么?”

“好久不见你,像是瘦了。”

燕远望着她,头一次深切地感觉到心疼:“你才是瘦了,原本就小小的一个,如今裹着那么厚的棉衣,也单薄得像要被风吹走似的。”

“刚才你领着我来,外头那些人都看见了。”

“这里不像京城,没那么多讲究。”燕远不在乎旁人怎么看,都是北军大营里的兄弟,这里也没人在乎那些虚礼。

可他说完了,忽然又意识到什么,连忙又道:“我一时激动,有些唐突了,悠儿,你要是生气了,愿打愿骂我都受着。”

林悠又笑了出来:“胡说八道什么呢”

连月忙于战事,忽见她笑靥如花,燕远只觉得像是天都亮了,不自觉地竟也跟着她笑了一下。

林悠见他笑了,自己反而又有些害羞了,她连忙看向别处,裹紧了毯子问:“你还好吗?我,我是问,北军还好吗?是不是出什么事了?”

燕远坐在她身侧,拨拢着火盆,在听到她那句话时,鬼使神差地道:“是关心我,还是关心北军?”

作者有话要说:一个小剧场:

展墨:张将军,我有一种不好的预感。

张季:啥预感?

展墨:会被公子秀一脸的预感。

张季:少将军的枪法确实远胜于你。

展墨:张将军你注孤生是有原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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