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能打草惊蛇,也不能影响望月关的战事,还得想个万全的办法才行。

燕远沿着大营向东,一路走到临近东边的一段城墙。

这里的城墙可以算整个望月关城墙的附属,只有并不太长的一段,主要是为了瞭望关外的情况。

也许是太想找个地方清静清静,燕远沿着石阶登上修建在高地上的城墙,夜晚驻守的士兵主要任务是瞭望敌情,在这段城墙上并没有很多,他沿着城墙向西,入眼是夜里群山起伏的脉络,倒是罕见地有了些属于自己的安静时间。

按丁陆仁所说,他也是奉命干出那些叛主求荣之事,可他只知道京城的一个大人物与周新吴有来往,却并不知道那人是谁。

按他的说法,这四年间,周新吴一直都与京城的那个人有信件往来,关键就是这些信是否被销毁,以及若有留存,又都放到了什么地方。

莫名地,燕远想到了五行谷。

修建五行谷的银两出自当初工部给锦州拨的银子,这些是能看见的地方,由罗向全一手操办。可当年本驻守代州的余世缨将军,却是在失踪之后,到了五行谷中,这暗中操办的人,会否就是与周新吴联络的那个人呢?

一个可称得上呼之欲出的答案,让燕远忽觉这冬月里的寒风格外刺骨。

倘若他的推测都是真的,那么也许当年的代州根本不是被一派人掐住了命脉,而是先后有两派人,在不遗余力地将这个地方围成一个孤岛!

“少将军。”

燕远猛然回头,一拳已经打出去了,在看清来人的时候,收力停在那人面前。

“你?你怎么在这!”

一身夜行衣站在阴影里的,赫然是本该在京城的殿前司副指挥使许之诲。

“我奉命隐藏身份保护公主。”

他的话很简短,但是意思却是再清楚不过,燕远微微思考便能明白。

“圣上怀疑我?”

“不是怀疑你,是怀疑京城。”

“你不该现身,但现在却现身了,知道了什么?”燕远问。

他与许之诲私交甚笃,但不知是不是因为丁陆仁说的那些旧事,他好像根本没办法全然相信这位曾经的朋友。

许之诲微微皱眉,他感受到了,不过这并不要紧。

“金鳞卫的人可以送消息回京城,我想你很需要。”

“既然可以,为什么现在才说?”燕远冷笑。

许之诲平静地道:“因为这条路,连金鳞卫也是刚刚打通。”

燕远的目光陡然变化:“你的意思是整个代州其实都掌握在别人的手里?”

“四年,足够一个势力盘根错节,而你现在想要动其根本,若不能跳出这一个势力范围,你觉得,有几成胜算?”

燕远沉默了片刻。

他无比明白许之诲所说,他自从到了代州,在查四年前一事上就是举步维艰,不管是想找到当年的卷宗,还是找到本该被镇北军保管的战报,所有的案卷都以各种各样的原因遍寻不得。

他身处局中,若要破局,跳出其外,自然是最快的办法。

“忠勇侯。”他终于抬起头,向许之诲说了这三个字。

许之诲眸光微深:“他的好儿子手底下的人出了事,恐怕已经自身难保。”

“不够。”燕远斩钉截铁地吐出两个字来,“他牵扯的地方,也许不只代州。”

“我会把消息传回去,尽量坚持到你处理了关外那个。”

“好。”燕远郑重地点头。

城墙的西侧,此时在寒风里却传来一个不太该出现在这里的声音。

“燕远!你在那里吗?”

是林悠的声音,燕远神情蓦然变了一下,甚至来不及与许之诲再说些什么便连忙转身看过去。

原本昏暗漆黑的城墙上,此刻远远出现一盏豆大的灯,她雪白的斗篷,在夜色中明朗温柔。

许之诲瞧见那一盏灯,未再多说什么,几乎是瞬息之间就重新隐没进夜色之中。

燕远急急地迎上去:“你怎么来这里了,山上风大。”

“他们说你在这,我就来找你了。”林悠一张小脸都已冻红了,却是扬起头,朝他笑得灿烂,“你看,这个地方能瞧见月亮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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