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正说着,隔了一条道的牢房中,有个披头散发的老囚,佝偻着背,瞧不出年纪,此刻许是听见几个字,趴在栏杆边上,双手扒着使劲够过来:“两个黄口小儿不要乱讲,那秦御史可不是冤枉的!”

“黄口小儿”之一的楚泺一听:“怎么说?”

老囚顿时有了讲的兴头,“我早在这待了大半年,年前秦家出事的时候可听了不少。”

张也垂着头,不知在想什么,楚泺道:“那秦家是犯了什么大罪,听闻原本是死刑?”

“可不是!害了四五十条人命哪!可不得死刑。”老邱又要压着声音,又说得激动,一时脸涨得通红,差点破了音。

话音才落,张也猛地抬头,轻描淡写瞥了半圈。

楚泺没注意到这个小动作,她也被这消息震惊了,前世她到西晋之时并没听到此事,好像是在西晋住了好几个月才听闻,那时传闻秦家犯了杀头的大罪,细细回忆并无说哪日行刑之类的。

是了,一听到说是杀头的大罪,下意识就以为死刑没跑了,哪想最后是流放呢。

可这老囚说得也不可尽信,要是秦御史真挂着四五十条人命的命案,皇帝想改死刑为流刑也是不可能的,首先刑部和大理寺就第一个不同意。

况且瞧今日,刑部势力想必已经被太子渗透,太子怎会轻易放过一个皇子的母家?这根本说不通。

“不可能吧?这么多条人命还逃得了死罪?”楚泺灵魂发问。

老囚一看被人质疑,急得险些要跳起来,“一大家老小因为秦御史失察误判致死!可不是他害得!二十几年前那秦御史还只是个御史台的小官,巡查到一小县,那县中县丞本有个大案要报到京中御史台,一看有京官巡查,自然报给他看了,结果秦御史只一看,也未加求证,随意就批了!还是去岁那家的一个远方亲戚逃难过去坡陵,收集齐了证据,一路告到平京,那桩冤案才得以平反!”

老囚一看楚泺被这话唬得一脸不知所以然,十分舒心,又叨叨:“你说这做人哪,可不得时时小心?尤其是这父母官,一时有误,就是人命关天的大事哪!”

“你刚说什么?坡陵?”楚泺才反应过来,一时疑心自己听岔了。

“就是坡陵小县,那里的花灯做的可好了!前年上元还上京展花灯呢。”

那不就是他们一行上元时节停歇之地吗?

楚泺的思绪一下子就回到了前几日,萧引邀她前往观灯游庙会,却不提前备车马,二层小楼她一上去便瞧见远处走水,小楼四面窗户大开,仿佛就是为了能瞧见四方而做的准备。

坡陵。

楚泺在心底默默重复着这个名字,这一切真的是巧合吗?

很快狱卒搬来几盆炭火,那老囚归于沉默。

晚间边双送了件厚实披风来,眼内满是自责不忿之意。

楚泺瞧他站着不动,“愣着干什么?还不快给我穿上。”

边双立刻给捧衣给她披上,正要系颈前两根带子时,楚泺往后一步,“我来。”

“你今日回去,”楚泺微微垂首系着带子,声音压得很低,“边吉估摸着这两日会来消息,你给他回,让他去做一件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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