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爷要不要留下一起,就当是庆祝。”
润舟径直往外走,摆了摆手,“不了,我去找老滕喝酒去。”
润舟遇见顺心的、不顺心的事,都喜欢去找这位滕公子喝酒。
婉祺又一次听说这位滕公子,是越来越好奇他是何方神圣。
喜燕和喜春还没来得及将厨房送来的菜摆好,润舟又折了回来,身上摸了摸鼻尖,道:“既然和公主的婚事没了,过两天找个时间你和我去一趟恒亲王府。我外祖父他老人家都提了好几次,想见见你。”
见见你这个孙媳妇。后面这话润舟没好意思说,实在是两人也没到这程度。
润舟原本一直拖着这件事,觉得没这个必要。但恒亲王年趋七旬,是真有些年纪大了,又只有慈恩公主这么一个独女,孙辈自然也只有润舟一个,出于孝道,他不想老人家留遗憾。
*
虽说是因着润舟的缘故,原本的婚事才没成,但碍于赫舍里氏的脸面,太皇太后还是要做些安抚的,除了那天特意召他入宫给这“退婚”找个面上还说得过去的理由,太皇太后和珣齐第二天又以皇帝的名义降旨,将润舟从三等候晋封为一等侯,兼任翰林院掌院学士,并开恩赏用紫缰。同时加封其父继善为太师,连带着其外祖父恒亲王都得了赏赐。
不知是为了堵住悠悠众口,还是太皇太后突然良心发现,赏赐的圣旨上,竟也有婉祺的一份——黄金十两、大卷江绸十疋、宫用妆缎四疋并浅绿色云锦织绣氅衣一件。
得了封赏,自然要进宫谢恩。太皇太后到底还是防着婉祺,他二人进宫时,皇帝正忙着接见回京述职的两淮盐政使。
婉祺心里是有些空落落的,嘴上说着放下了,不念了不想了,可实际上哪有那么容易。磕过头,行过礼,本就该出宫去,婉祺却因方才有些跪麻了,又踩着高底鞋,险些摔下去,好在润舟来牵婉祺的手,将她扶稳。
但他这一握,就没松开。太皇太后还在殿里坐着,婉祺也不好当众甩开他,瞥他一眼,递过去一个“你这是在做什么”的眼神。
“皇上驾到——”
润舟见她挤眉弄眼,知道她是不乐意,正欲松手,御前总管高阙的声音猝不及防传来。
婉祺愣在原地,顾不得耳侧追下来的流苏被甩得乱晃,猛地转过头去。
自她试婚那晚后,她便再没见过皇帝,算来,到如今已有两个多月。
润舟这回倒像是故意的一般,不仅没送,反而握得更紧了些。
风吹得慈宁宫里的树叶沙沙作响,婉祺被那声音扰乱思绪,心烦意乱。自打事情定下来,婉祺就不断告诉自己,要放下过去。她也以为她忘了,这些天她都很少再想起皇帝,不再为不能相守而难过,
可真见了面,她才知道,哪有那么容易。
只一眼,她便瞧出皇帝眼里的憔悴。
寿虔乘着肩舆,居高临下,可与婉祺四目相对之时,只是痴痴望着。
他一眼就瞧见了二人紧握的双手。当他终于直面婉祺已经嫁给他人的事实,寿虔的心揪在一处,直逼得他喘不上来气。
他恨自己没能守护住婉祺。
婉祺慌忙抽出手,甩开了润舟。
“给皇上请安。”
润舟跟着一块儿行礼,看着这对儿“苦命鸳鸯”深情相望,他这个局外人差点都被感动了。
“免礼。”皇帝下了肩舆,走近一些,目光一刻不曾离开过婉祺。
“在宫外,过得还好吗?”
“还好。劳皇上挂怀了。”
婉祺知道,即便她还忘不掉,也要将这情绪忍住了,咬紧了牙,指甲掐进肉里,也不能落泪。
“皇上,快别聊啦,太皇太后在里头等着您呐,别耽搁了。”
胡丙林出来跪迎皇帝,方才一直没说话,现下掐准时机,陡然冒出一句,将这一段藕断丝连扯散。
婉祺不知道她是怎么走出慈宁门,只觉昏昏沉沉,好似一切都那么不真实。
今日的重逢,将她的掩藏撕裂,那些执念、那些眷恋、还有她死死攥着不肯丢掉的倾慕,赤.裸裸横在她心上,残忍地提醒着她,割舍不掉却又已然失去的年少爱情,原来真的彻彻底底回不去了。
“你想哭就哭。我不笑话你。”
婉祺垂眸,视线里多出一块儿润舟递来的帕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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