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钦载很少苦口婆心跟别人讲道理,他对自己的弟子都没这么耐心过。

学问也好,人生道理也好,靠的都是自己的领悟,别人讲得再多,讲的也是别人自身的成功经历,而世上大多数的成功是不可复制的。

马爸爸说他不喜欢钱,从来没碰过钱。

刘干爹说他脸盲,根本不知道自己的媳妇儿好不好看。

这些道理你敢听吗?

李钦载自己也很讨厌那些口若悬河讲道理的人,己所不欲勿施于人,他自然不喜欢跟别人讲道理。

但老宋不一样。

跟老宋认识这些年,彼此算是交情不错的朋友了,而且老宋这人缺点毛病一大堆,可他最大的优点是待人真诚,当然,仅只限于待李钦载真诚。

冲着这份交情,李钦载还是愿意跟他多讲几句道理。

毕竟这些年与老宋无论公事还是私事,都配合相处得不错,李钦载提点宋森,一则看在彼此的交情上,二则也有一部分私心。

推行种植番薯的是都昌县衙一名文吏,说他是“吏”,连正式品级都没有,在大唐的官制里是不入品的,连官都不算。

…………

李钦载的一句话,顿时令宋森豁然开朗。

满门皆亡,在大唐这个民风朴实的年代,简直是骇人听闻。

刺史府二堂内,宋锦山神情凝重,正逐字逐句地看着手里的公文。

李钦载摇摇头,道:“此事与吴郡陆氏无关,我现在想知道的是,都昌县农户究竟为何如此抗拒种植番薯,新粮种的产量是有目共睹的,可都昌县农户却仿佛跟番薯有不共戴天之仇,这到底是为何?”

公文攥在宋锦山手里,他感到这薄薄的纸张竟有些烫手。

文吏这么一搞,矛盾终于爆发。

梦想是美好的,但一朝被李钦载戳破,老宋呆愣了许久,孩子迷茫了。

越想越有道理,宋森沉思良久,突然起身朝李钦载长揖一礼。

宋锦山呆坐堂内,神情时青时红,半晌后,他才咬了咬牙,道:“来人,备马车,本官要去城外见李郡公,另,请陆云公子也移驾李郡公处,我有重大事情禀报。”

李钦载笑吟吟地道:“别谢我,你张嘴一句感谢,我都不好意思跟你收钱了……官场至理名言,我收你一万贯不过分吧?”

前日李钦载赴江州刺史府酒宴,席间陆云承诺吴郡陆氏势力所及之地,愿拿出三成土地种植番薯。

一个时辰后,宋锦山和陆云已坐在李钦载的营帐内。

李钦载神情凝重看着那道公文,逐字逐句看了很久,方才移开了目光,望向宋锦山和陆云。

老宋是个官迷,这些年一直做着升官的美梦,在他的美梦里,自己做到了百骑司大唐总扛把子的位置,从此权势滔天,与朝堂公卿平起平坐。

权力大小不在官职高低,而在与天子距离的远近。

然而种番薯苗的决定却不知为何,遭到了都昌县农户的普遍反对,其中有一个村庄的农户为了不种番薯,竟不惜当众断指,以示决心。

而都昌县的农田大约有两成左右种植的是番薯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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