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为继承家业的神社巫女,她是经历过近乎严苛的礼仪指导,一言一行一动一静,行止之间连吃饭喝水都有着书籍的明文规定。

而不做只是她不想罢了,哪怕外婆为此念叨了无数次,到最后老人家看在她在大节上从无差错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

在外人面前毫无形象的吃东西,对她来说也是第一次。

所谓“大节”,必然是有针对对象,自然也是包括了外客也就是男孩......而为什么能在他的面前这样做,伊织放下碗苦思了一会儿,最终定论为环境因素。

因为她已经到家了,在熟悉的环境自然而然就放松了吧。还有......大概就是她和男孩虽然才熟悉了不过短暂的几个小时,可在他面前,她早已毫无形象吧。

这样一想她自然回想起了在神体山洞内......那时候气急败坏的模样。

想到这,伊织不禁捂了捂额头。

与此同时。

这一刻,一道熟悉的声音突然响起,熟悉的她冷不丁心里猛地打了一个突。

“伊织。”

声音响起的下一秒,伊织本能地抬起头看向声音来源。

此时,不知从何时起,客厅通往庭院的门口已经站着一位满头银丝,披着薄衣的老人。

她正看着伊织。

伊织愣愣地看着对方喃喃出声:“外、外婆......”

站在那里的正是伊织的外婆,宫水一叶。

老人平静的眼睛里带着伊织更为熟悉的神色——那是通常她干了对方极为不赞同的事情后都会面对的一种眼神。

她连忙站了起来,手无措地撑在案几上,面对着本该已经睡下却突如其来出现在这里的外婆,伊织慌乱中下意识把眼神放在了对面纹丝不动还在吃面的男孩身上。

不好出声,伊织就暗地里投过去眼神,希望对方能给点反应。

而令她失望的是,现在的男孩仿佛是块木头,没有了之前她一个眼神过去他就能立刻给出反应的灵敏感官,似乎也没能听到她家外婆那不大不小的声音。

他唯一的反应是捧着碗在喝汤——约莫是学着她方才的举动。

碗挡住了他精致的、巴掌大小的脸,只露出个半边白净额头,和镀了一层月华轻轻摇曳着的白发。

现在的伊织一点也没有赞赏对方“精致”“小巧”的脸的那种心情了,她只求他赶快接受到自己的眼神。她想的是,单凭她一个人面对这时候的外婆结果只能是被罚,要是有了男孩这个“外人”从旁辅助间接分担住外婆的注意,最后,看在男孩这个客人的面子上,外婆自然也不会对她训斥并且罚她一堆抄书祈祷的课业了。

想到这里,伊织眼前顿时一亮,并在心里美滋滋地称赞自己不要太聪明......时。

她张着嘴打算喊醒男孩付诸计划时。

门口的老人刚刚收回视线,背过身不含情绪的声音再次传过来打断了她的幻想:“让客人先用餐吧,你跟我过来。”

伊织僵了僵,然而一秒不到她立刻挺直起脊背,朝着门口微微颔首:“是。”

......

“......到底是怎么回事。”

十几平方米的和室内,一老一少相对而坐。

静的连一根针掉地都听得见的沉默中,匆忙批了一件羽织的老人从沉思回神,染上岁月痕迹的脸上,鼻梁滑下来的老花镜后的眼睛凝视着表情不自然的伊织。

面对外婆的询问,伊织抬起手挠了下脸颊,而后迅速放下。

她小声地说:“就是,他把神体内的......那瓶酒喝了。”

饶是历经岁月洗练的宫水一叶听到自己孙女的回答后也愣住了。

老人鼻梁上的镜片这会儿滑到了鼻尖,错愕地看着伊织:“喝了?!”说完后她喃喃自语有些不可置信,“这可是......从来没有过的事情啊!”

伊织用惨痛不忍的表情点了点头,十分赞同。

是啊是啊,但是偏偏这样的事情就发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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