咳,解岸差点被入口的酒呛住,强忍着才咽下去,没给呛到鼻子里。

她这是什么意思?孑然一身被她这么说出来,怎么听着就不对味呢?感觉像是暗指王檬和扶兼之间有什么超越君臣的情谊,况且……所谓“惋惜”,又惋惜什么?

扶兼捏紧了拳头,前年王檬病逝,他好久才缓过伤心,失去这般王佐之材确实是他心中一痛,这话真真直指要害。他当王檬是治世良才,失去了的确惋惜不已,所以听到容湘的“惋惜”,便以为也是这重意思,全未想到他处。

然而,当众人看到他垂首抿紧了唇,为了克制情绪握紧了拳头,仿佛在强忍悲痛,几乎半数人都被容湘那语气给误导地想歪了。

没办法,这个时代的权贵之间,男风之事稀松平常,而能想歪的,定然都是喜好此道或接触过的,在这些人眼中,会怀疑关系过于亲近的男子间有深层次情谊不足为奇。

解岸则是没有想歪的那半数人之一,他见扶兼还没意识到被误解了和王檬的君臣情义,不免暗自摇头,很想劝对方别再多言了,容易被坑啊!

“朕知庆帝伤心,来,再饮一杯吧!”容湘举杯劝酒,“逝者已矣,王竟略必不忍见庆帝伤怀!”

扶兼举杯豪饮,烈酒入喉,激出了生理性的泪水,这模样反倒坐实了“悲痛难抑”之态,再有容湘那般语气在前,本还是猜测的那些人,顿时明悟了。

解岸都能想到这些人此刻的想法,比如“看扶兼都难过地想借酒浇愁了”、“庆帝对王檬真是情深啊,一年多了还不能忘怀”、“阴阳相隔,实惨无比啊”等等,想着想着他自个儿都忍不住笑了,估摸着今日之后,庆帝的名声怕是要污上几分。

“解公想到什么?竟欢欣至此?”主位的容湘忽地含笑问道。

解岸一怔,抬头拱手一礼,笑道:“陛下命人烹制的菜肴甚是可口,在下只是为美味心喜。”

“是吗?能得解公赞赏,看来这厨子确实手艺极佳,朕回头必重赏之。”容湘当然清楚他这是搪塞之词,指不定刚才是在看扶兼笑话呢。

众人听到连解岸都说好吃,这才将注意力落到面前的菜肴上,纷纷取箸品尝起来。

“此次筵席的菜品有好些新的食材,不乏一些高产之物,即可做菜又可当粮,诸位尽可尝尝味道如何。”容湘再次邀请道。

即可做菜又可当粮?

这话顿时引起了众人注意,不约而同分辨起面前的菜品都用了何种食材,想要找出如此好物。

“不知女帝所言为何?朕从未听闻过。”扶兼第一个发问。

容湘暗道:可算说到正事了!

她之所以宴请他们,目的就在于推出新的粮种,不然她才舍不得浪费食材给他们吃呢,换成军粮养军队不香吗?

“庆帝请看面前那两品点心,一品澄黄点缀芝麻的,就是以名叫‘玉米’的植物种子磨成粉所做,此物煌河、常江上中下游皆可种植,就连西域的凉州地区亦可。”

扶兼闻言眸光一闪,取了一块澄黄点心咬了一口,口感比面粉制成的糕饼粗糙些,却也适口。

“敢问陛下,这玉米产量几何?”解岸问道,既能做成糕饼,就说明可作主粮果腹,若是产量与稻米相差无几,只凭着能广泛种植,于平民而言便是好物。

“朕命人在豫州、冀州、兖州、青州、幽州均试种了,上等田产量高些,比4石稍多一点,中等田3石多,下等田就差些,仅3石左右。”

在座之中通农事的一些人难掩诧色,而不懂这和麦子、稻米产量区别的,经由询问也明白了,这玉米的产量要比麦子和稻米高。

“除了玉米,这桌上还有哪道菜也是新物种烹调而成?”扶兼扫过桌上这些菜肴,忽略他能认出的,仔细打量那些没见过的。

其他人也都细看起面前的各样菜品,因有些菜的做法和他们所知的不同,所以圈出的范围就大了些。

容湘指了另一品点心和一道菜,介绍起这点心和菜所用的食材“甘薯”和“土豆”,从适种范围到产量,简单做了介绍。

之后,她又点出玉米、甘薯、土豆做成的其他菜,旨在向他们显示这三者确实既能当主粮又能当菜。

众人随着她的介绍,依次品尝了这些点心和菜,发现味道都不错,而有远见的、心怀天下的,则由此想到了更多。

此时此刻,但凡有点脑子的,都不会再对主位上那个有史以来第一个称帝的女子有什么轻视鄙夷的想法,这只会暴露自己的无知和愚蠢。

三种新的产量优越的物种,一旦大范围推广,这将会带来更多的人、更多的军队,以及更多的平民拥护,他们意识到,只要这位女帝不犯蠢,就不会转瞬即逝于历史长河,必将流芳百世、名垂青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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