之后就该水利部了,来的这位是水利部河湖航运司的郎中褚成文,出自洛都褚氏,也是此次考试后任命的。
“褚卿久候了。”容湘先开口。
褚成文年约三十五六,但面容看来比池晁还显老,他留着长髯,眉心又时常蹙着,瞧着有些苦大仇深,听到这话,他连忙躬身行礼:“臣惶恐,陛下言重了。”
“嗯,说正事吧!”容湘无意多费口舌纠正,这褚家大抵是近些年在战乱中夹缝求生之故,养成了这副小心过头的模样,“昨日给你的河湖分布图可看了?”
“看了,图纸绘制详尽仔细,实乃当世唯一。”
“朕看你答卷时对水利方面所知不少,可是家学渊源?”
“回陛下,只是家中田地多年缺水,故着意了解了几分,不敢言知之甚多。”
容湘无奈:“褚卿过谦了。你也知道,水利工事对农事有多重要,朕要求卿汇同河湖航运司官员,依据那图纸拟个水利工事修筑的方案,在助益农事的同时,还要沟通航运,且工程量尽量最小,以免于民负担太重。”
褚成文眉心皱得更深了:“陛下,这修筑水利工事,应实地考察为宜,仅凭图纸规划,想是会纸上谈兵。”
“这个朕知道,图纸只是给你们个参考,知道咱们辖地各处有哪些河流、湖泊,具体该不该修、在何处修、如何修,肯定得先实地看过才能决定。”容湘看了这人一眼,暗道:这倒是个务实的。
“不过,朕有意修运河连同南北水系,这个你们先仔细考虑一番。今年夏,朕欲往青、兖二州,届时你们可挑几个官员同行,实地去看看当地水文条件。”
“是,臣记下了。”褚成文一听她要修运河,心神顿时一紧,这可不是个小工程啊。
“近来先看看洛都附近吧,何处适宜修筑水利工事,便先开始着手,能率先惠及洛都也是好的,其他地方慢慢来便是。”
“是,陛下。”
容湘让褚成文退下,她与他说这些,其实就是给他一个未来规划,指个方向出来,如何去做就是官员们的事了。
池晁拿着那张修路的路线图和河湖分布图,两相一对比,便知她这般规划若是完成,将会极大地加强洛都和各地的联系,这会体现在方方面面,除了政令畅通、来往迅捷外,行军打仗、运送物资等都会更快更方便。
“陛下,这两部分工程,会否太大了?届时不止所需工匠人数颇多,对财力、物力亦是极大负担。”他甚为忧虑,纵观历史,因庞大工程拖垮国家的例子不是没有,他们眼下如此做真的合适吗?
她还免了全国五年的赋税、徭役,这意味着国家将五年没有收入,怎能支撑得起如此大的工程消耗?
容湘见他拧眉,不免一笑:“这个你倒是不必担心,山人自有妙计,这修路、修水利工程的钱嘛,总会有的。”
池晁看了看她,见她无意解释,只得暂且按下担忧,想着该相信她的本事,这几年来她说过的话就没有落空的,此次应该也一样吧!
“景兴,近来你多盯着律例部,让他们加快刊印,务必将新的律例成书后尽快送达各地,最迟五月初一,将正式施行我华夏律例。”
“是,臣稍后就去律例部催促,已经刊印的律例由远及近陆续送出,定要保证五月初一颁行天下。”
“嗯,尤其是《婚姻律》、《耕地律》,严令必须从洛都到边境严格执行,但凡发现阳奉阴违者,一律问斩不赦!”容湘神色严厉。
池晁躬身应下:“是,陛下,臣知陛下深意,必奉令而为、不敢妄为。”
“深意?你以为朕是为了提高女子地位?”容湘看他那表情,不由得解释起来,“战争致使人口流失,青壮男子多死于战场,而女子则因天生弱势,在战乱中死亡者更多,若再不重视,族群延续都成问题吧?”
池晁抬头看她一眼,又低下了头。
他当然知道,战乱之后需得鼓励婚嫁生育,是为了增加人口,因为农事想要发展,就需要更多的人从事劳动。他也知道,既然为帝者是女子,那提高女子地位也是必然,她其实……不必特意说明白。
“这世上除了男子就是女子,景兴,朕以律法优待女子,意在提高女子人数,希望能平衡男女数量。”容湘叹口气,“你该明白,一旦战事减少,那青壮男子归乡后数量就会多于当地女子,这会带来什么呢?不仅仅是男子婚配艰难,还易引起很多恶事,比如共妻、典妻,乃至……奸.淫之类的犯罪事件。”
池晁心中一惊,不禁抿紧了唇,神色亦肃然很多。
容湘摊手:“男子也好,女子也好,纵然天生有别,可本质上都是人,朕从未想过让女子压倒男子,而是希望男女能在世上拥有除繁衍后代之外所有平等的权力。”
男女平权?
池晁一愣,他还是头一次听到这样的观念,可仔细一想,又觉得这才是正常的。他们这位陛下,从不能以常理来论之,每每行事总是出人意料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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