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姐很生气?”牧荣淳直接问出口。
一旁的张不忘和贺铭恩此时才敢喘口气,两人视线一触,均有些敬佩地看了眼这位洛都王,这样的陛下,也就只有他敢张口直言了吧?
“自然生气,难道我不该生气?”容湘哼笑两声,嘲讽味十足,“这些个世家,真是长得好一副绝世大脸,打量着我是个女子就好脾气了?想什么美事呢,还敢跑到我面前充大尾巴狼?简直可笑!”
“陛下……何意?”贺铭恩虽觉得那荀家人说话确实不中听,但好像他家陛下生气的原因,与他猜测的不一样?
“你们听不出来?这人自持世家出身,姿态摆得高着呢,朕想要与之交换书籍,他们不是不肯,而是有先决条件!”
“出仕?”贺铭恩回忆了一番那荀家人说的话,眉头皱了起来。
那人说他家藏书都是祖辈传承下来的圣人典籍,还说圣人典籍玄奥无穷,没有注解是读不懂的。而注解在何处?谁又能读懂?自然只有传承了这些典籍、世代受祖辈教导的世家子弟才可以。
“哼,何止?”容湘冷笑,“不止想入朝出仕,还想让朕三顾茅庐一样地请他们呢!朕失了智吗,还请他们?这天底下值得朕亲自请的唯有两人,他们算什么东西?”
嗯?唯有两人?
三人耳朵均一动,这第一人是如今唯一的内阁大臣池晁,另一位是谁?
不同于张不忘和贺铭恩,牧荣淳已有所猜测,且还猜对了。
“传令给其他人,凡华夏境内的世家,全给朕犁一遍,再有类似这种冥顽不宁的,以定下的最高比例与他们强制交换,既然都说朕是强盗作风,那干脆做实了这名头!”
“至于这三家人,将他们所有人都查一遍,无事的妇孺放归,按人数取其家中之物交换,其他人……全部押去修路挖渠,免得浪费了。”
“朕待他们客气些,可不是让他们给脸不要脸的,也好叫他们知道知道,便是没有世家又如何,朕还能无人可用不成?”容湘一拍坐着的枯树干,登时就把成年男子腿粗的树干给拍断了,她顺势起身,拍去了手心的树皮渣,“还敢指点朕做事,呵,当朕是寻常帝王?惯得他们!”
“你们记住了,经由考试为官,这在华夏绝不会变!”
她这话掷地有声,其坚决之势前所未有,任何人、任何事都不可能改变。
于是,随着各地正在处理世家问题的将士们接到容湘的命令,一时间,本来还手段温和、按部就班的他们,顿时变了模样。
像那些很快妥协,愿意按要求拿银钱、田地、书籍交换的世家们,将士们的态度还算好,登记造册清点世家人数和相应的交换物便是。
可对那些耍赖的、谩骂的、哭嚎的、拖拉的、讨价还价的……将士们就没那么容忍了,不止态度强硬严肃,还会恐吓他们。
不过,这样的效率也高,本来预计年底前才能处理好世家之事,谁曾想仅三四个月就搞定了。
安平元年这个夏天,过得着实与众不同,容湘这个女帝的名声,也瞬间跌成负值,各个世家均将她处理世家的强势霸道一一记述下来,理所当然的,这些描述中没半句好话,流传到后世,便成了安平女帝政治上极大的污点。
而当庆、景两国收到消息,得知女帝如此对待世家时,错愕难当之余,有幸灾乐祸的、也有喝骂不断的,觉得她这是在自掘坟墓,没有世家拥护,她这帝位又能坐多久?
另外,有些有意迁往华夏、寻求政治地位的小世家,也打消了念头,毕竟,留在庆、景,顶多是被压得出不了头,可去了华夏,他们会被女帝逼着交出自家底蕴啊,这就得不偿失了。
和庆、景两国一样,收到消息的洛都城中,气氛也低迷了很多。
朝中新任命的官员,一半是容湘培养起来的,他们中出身各不相同,有奴隶、有流民,甚至有伶宠,这些人是被她从苦海中拉出来的,恩深似海非寻常可比。所以,他们对她十分忠心,得闻消息后,第一时间就默默盯住了那些出自本地或附近大小世家的官员,若发现这些人有异动,他们立刻就会将之拿下,以维护陛下后方稳定。
那被盯住的官员们,当然也感受到了,家不在洛都的,个个心急如焚想尽各种办法往家中传信,想知道自家情况如何。
至于说因此就搞点事……他们并没有那个胆子,一则,洛都城中的他们势单力薄,又因人心各异无法联合,即便做点什么也只会失败;二则,那些女帝一手培养起来的官员们有一半之多,这些人对女帝忠心耿耿,他们能感受到被盯住了,心知稍有动作,就会被这些人给处置了,身首异处绝非玩笑。
所以,洛都城保持着诡异的平静,对这些洞若观火的池晁,却只能沉默,他再次感受到了,处于世家和陛下间的他,很难找到合适的位置来维系平衡,似乎怎么做都里外不是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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