最重要的是,这每道题都写出了相应的看法,比如对刘朝武帝,这答题人说,其作为帝王功大于过,列数政绩功过若干,作为夫君心狠凉薄,以程皇后、魏皇后、勾曳夫人为例论证,作为父亲不够仁慈,以戾太子据为证。

而对孔容,则说其作为名士能诗善文,名传于世,作为臣子刚正不阿,作为儿子,能说出“父母无恩”,足见其待亲冷漠,但同时,这孔容进贤好士,敢于与权臣相抗,这又是他难能可贵之处。

至于最后一题,只写了当前的华夏帝国,以答题人赶来洛都途中的所见所闻为引,写出了各种各样存在问题,字里行间都能看出对家国子民命运的忧虑,是以,就三国并立之势,华夏当前应以休养生息为要,至少十年内不宜与两国多起纷争。

崔泓看到这样一份卷子,就与自己所答相对比,虽是同样的题目,可他们二人表达的意思却全然不同。

他自人群中挤出来,缓步朝客栈而行,一边走一边思考,他和人家差在何处。

及至客栈门口,崔泓骤然顿足,面现懊恼之色。

确实是他答得不好,无怪乎会落到第三名。

他本聪颖异常之人,两份答卷一对比,再仔细一琢磨,便想明白了,他差在答题时立场不明。

人生在世,总是要选择,不是站在这边就是站在那边,想站中间不是不行,而是要视情况决定。

然入朝为官又与处世立身不同,站在中间或是没有立场,于己而言是两不相帮、是中立,可于旁人而言,不会觉得这是谨慎、是观望,只会认为是拒绝、是退缩,甚至在未来将是敌对。

对于如今这位女帝来说,他这样没有立场的人,是哪一种呢?又该不该用、如何用?想来,能圈他为第三名,还是人家宽宏包容了吧?

从去年夏季之事看,女帝与他们这些世家应是敌对关系,可他这个出身世家之人,前来报名考试,答题还答成这样,想来给她的印象定是差极了!

此时崔泓懊悔得不行,绞尽脑汁想着接下来如何做,才能扭转女帝对他的印象。

天地良心,他们崔家从上到下可都没有跟女帝对着干的意思,甚至还想在其手下为官出仕一展抱负呢!

就在放榜引得洛都城气氛热烈之时,容湘正在和池晁商议上榜之人的授官事宜。

“此次开考,各部考录人数比去年增加一倍,这官职任命上……陛下以为当如何是好?”

“你可拟了名单?”

池晁双手递上一张纸:“臣依据他们的成绩和答题情况,草拟了一份任职名单,不过,还应对他们考察一番为好。”

去年第二次考试选才,吏部考察时就发现了三位品行不佳之人,最终都以身份审查不合格为由剔除了。

纵使当时人手严重不足,陛下也坚决不取用这样的人,由此可见,她对官员的品行德操很看重,并不是有才就能忽略不计的。

“嗯,理应如此,你和宁安商量着办吧。”容湘点头称是,接过他拟的名单细看。

池晁此人,让他作为内阁大臣总理各部事务,做得还是十分出色的,就好比眼前这事,没等她提及,他便已想到了,甚至连名单都拟好了。

应她要求,现在各部官员奏事走得都是简洁风,递上来的奏本看着舒服多了。池晁这份名单也是如此,只简单写了考录人员的基本情况,诸如年龄、籍贯、报考部门、成绩,最后列出拟任官职,多余半个字的废话都没有。

容湘从头看到尾,中途看见某几个人时笑了笑,似是有些欣慰。

“吏部考察后,若无问题,就以此名单授官吧!”她看后对他道,“能看到女子名列其中,哪怕只有四人,朕亦十分高兴。”

池晁闻言一顿,提醒道:“陛下,这四人一名出自昭郡李氏,三名出自商贾,听闻曾在石大人身边做事。”

前日看到礼部递过来的录取名单后,他发现有四名女子在其中,便特意问了她们的情况,还想着陛下若是知晓,恐不会很高兴。

有女子应试,自是如陛下所期,但她们出身世家和商贾,皆是富裕之家所出,这就与陛下希望的有了偏差。

容湘却不似他预料那般,笑叹道:“这也不稀奇啊,便是录取四人皆出自世家,朕都不觉得奇怪,寻常人家连男子读书都难,又怎会考虑到女子?”

“慢慢来吧,朕有足够的时间,总能到扭转观念的那一天。”她眸光温和而坚定,对此十分笃定。

十年不行,就二十年,二十年不行就五十年,哪怕花上一个世纪呢?只要努力推动男女平权,迟早都会做到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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