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墨干脆重新闭了眼,一眼不再看。
于是,姜芜又往着他那个方向缓缓慢慢地挪过来,只不过这次她没有再挨着他,停在离他一步远的距离处。
在姜芜手里的火折子彻底熄灭之前,两人除了各说了一句话外,别的什么都未再说过。
后来火折子熄灭,山洞又重新恢复一片黑暗。
苏墨才问:“你说我们俩个会死在这里吗?”
他刚一问完这句话,兀自却笑了笑,他怎会问一个什么都不懂,也什么都怕的人。
姜芜却对他说:“我们都会活下去。”
第二日,天一亮,山洞外边没有了任何的声响。
苏墨知山贼许是已走,将自己腰间上挂着玉佩扯下来,问姜芜:“你是乐晋人?”
姜芜点头。
“找得到下山的路吗?”
姜芜再次点头。
苏墨将玉佩塞到她手中,郑重交代:“你先下山,山下现在定是围满了官兵,你随便找一个,说是找苏鸿志大人,将此玉佩那给他看,他自然就什么都知道了。”
姜芜想了想,低头见到他小腿处血肉模糊的一片,良久,仍是继续点了个头,“好。”
似是怕他不信,姜芜又再拍了拍胸脯,给他做着保证,“你放心,我肯定会回来救你的。”
如此,姜芜便一个揣着他的玉佩走出山洞,朝着山下跑去。
可在要快到山下的时候,她竟遇见了姜母。
姜母和姜父牵着她的四个哥哥姐姐,走在前头,笑着给她们讲,只要出了这个山,一切都会变好的。
姜芜没忍住,还是哭着唤了一声“娘”。
姜母不可置信地转过身,见着姜芜的那一刻,脸上露出的表情,说不出来到底是喜悦多一点,还是悲伤要多一点。
但至少,她还是走了过来,牵起了姜芜的手,一家人重新去追赶同村的大部队村民。
在路上,姜母丝毫不提将姜芜甩下的时候,只是问她,“你一个人跑哪儿去了?”
连一句我们找了你好久都不会问,因为她们也没有想着要找过吧,姜芜踢着脚下的石子,诺诺出声,“我在山洞里躲了一个夜晚。”
说起山洞二字,姜芜才猛地想到那人交代给自己的事情,急忙从怀中翻找除了那枚玉佩,递给姜母姜父看,并同他们讲了此事。
姜父一看此玉佩的成色不错,猜测到时定能卖个好价钱,顿时起了别的心思,将玉佩揣进自己的怀中,给姜芜说,要明日才能下山。
姜芜起初不信,想着此时赶着下山的话,若是走得再快些,应该是能在天黑之前到的。
但姜父又说此时山中还有土匪,他们切不可再轻举妄动,万一再惹来了山匪那可就遭了。
姜芜瞧着同村的其他村民们也没有任何一个想赶着下山的人,便也就信了。
第二日,一众人才往着山下的方向赶去。
快至山口时,如那人所说的一样,姜芜果然见山下围满了官兵,但个个却是手举箭矢,朝着山中的模样,似乎要同山中的劫匪们打一场硬仗。
姜芜向姜父讨要玉佩,这时,姜父才露出了原本的贪财容貌,连一丝的伪装都不再屑,直接推开姜芜,嘴里甚至直白地对她道:“等下山后,咱们找个当铺把它卖了,就能过上好日子吃香的喝辣的了。现在都过了一夜,他不冷死,也疼死了,官兵找到了也没用,反正是一具死尸。”
姜芜哭着摇头,仍是踮着脚想要从姜父手中夺回玉佩。
姜父被闹得无比烦躁,干脆一手将她推开,嘴里骂了一句扫把星。
几人身后是一堆想着要冲出山的流民,谁都怕自己晚出去了一步,就会沦为官兵与劫匪们刀下的亡命魂。
姜父不再等,弯腰抱上其他的孩子,就同姜母往前挤了去。
最大的孩子是个男孩儿,顶多了也就十四岁,他哭着想要回来寻姜芜,却被姜父左右两巴掌扇去。
身后的流民乌压压地冲过来,几下就将他们冲散得更远了些,没几下,连一丝的人影也看不到。
就只剩姜芜一人摔到在地,她再也寻不见自己的哥哥了。
等到流民散得差不多,姜芜从地上爬起,揉了揉膝盖,朝着山口的那个方向一瘸一拐的走去,她不知道,如今没了玉佩,还能不能找到那人口中的苏鸿志大人。
她还未走近,恰看见有几名官兵正从山上的方向下来,旁边的一些官兵立地围了上去。
她跑上前,因身量小,很快就挤了进去,见着中间的两名官兵抬着一个担架的,在山洞里交给她玉佩的人正满脸痛苦之色地躺在上面,额上沁出一层的冷汗,小腿处的血迹已经干涸,紧巴巴地贴在他的腿上。
似是感知到有人在看他,苏墨睁了眼,瞧见站在边上的姜芜,身子一翻,忍痛从担架上翻下来,直直朝着姜芜扑过去,将她压倒在地,揪着她的头发,嘴里恶狠狠地喊:“阿芜妹妹,你可真是让我好等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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