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川城离平城不远,大概就两小时的车程。

到达平城已经傍晚时分。

平城的天气比川城好。

夕阳西下,火烧云像是找到了自己的根据地,霸道地盘踞在另半边天,巷子口电线杆的影子被拉得老长,直直地延伸着。

长时间关着窗,车厢内气温有些高。

时慕开了车窗。

这几天奥运会正在如火如荼地进行着,巷子里时不时传来欢呼声。

有些家里没有电视的,就会搬着板凳去别人家蹭电视看。巷子里人来人往,热闹非凡。

时而传来一阵饭菜的香味,时慕的肚子不争气地叫了两声。

发财蹲在她和时清尘中间的位置上合着眼打着小盹,在闻到香味时猛然睁开眼,顺着窗户的缝隙翻了出去。

时慕来不及抓住,就看见它纵身一跃跳到了一个男生的身上,他怀里抱着的小孩被吓到,“哇哇”地哭了出来。

苏蘅轻没有注意,车还在继续往前开。

时慕回头看了一眼情况,提醒苏蘅轻:“妈妈,发财从车窗上跳出去,把人家怀里的小孩吓哭了,快停一下车。”

苏蘅轻随即停了车。

时慕开了车门,跑下了车。

有人叫了那个男生,他抱着孩子回头朝那个方向看过去。

时慕趁着他没注意的空档,压低身子朝发财做了个手势,轻声道:“发财,快过来。”

发财注意到了她,朝她走了过来。

那个男生同别人说了几句话回过身就发现蹲在一旁的那只猫不见了,怀里的小孩许是受到的惊吓太大,哭声依旧未停。

时慕停顿在发财身上的视线僵了僵,抬眸朝声源望了过去,但她的目光却不经意间落在了抱着嘤嘤啼哭孩子的男孩身上。

他的个子很高,身材又清瘦得不像话,乌黑浓密的头发在霞光的直射下显得像在发光。他穿着一件洗得发白的浅蓝色T恤,下面是一条黑色的运动休闲裤,脚上踩着一双深蓝色的高帮帆布鞋,鞋带穿过被绑在脚脖子上。

一双桃花眼微微垂着,在哄怀里的小孩。

许是感受到她灼热的目光,男孩若有所思地抬起头,视线朝她的方向直直地探了过来。

四目相对,电光火石间,她看到他的眉毛不可控制地蹙起,而后轻嗤着径直移开。

时慕的呼吸在那一刻不受控制地变得急促,视线在空中滞住,手脚僵硬得不像话。

许是见她没有要道歉的意思,男孩歪头打量着她,而后朝她靠近了几步。

她握着猫爪的手越捏越紧,被抱在怀里的猫痛得叫了一声。

还没等她反应过来,他的声音夹着风声落下:“喂。”

时慕闻声抬头看向他。

“不准备和我们道个歉吗?”

就像这夏季傍晚闷热的晚风,扫过她的耳尖时带着无尽的燥意,久久不能停歇。

时慕愣愣地看着他。

她后知后觉地觉得有些失态,移下目光落在了他的脖子上。他的喉结凸出上下滚了滚,旁边有一颗浅褐色的小痣,在昏暗的环境中带着一丝蛊惑。

她默默地吞了吞口水。

发财的脑袋在掌心不安分地动了动,那个小孩可能是又近距离地看到了猫,刚消停会儿的哭声又开始响彻在这小片空间里。

天色渐渐暗了,平城被笼罩在了一片灰蒙蒙的薄雾中。时慕不经意间再次抬起眼,静静地看那个隔着薄暮站在离她不远处的男孩。

她转头将发财塞进车里,让苏蘅轻将窗户关好,才慢慢地朝他又走近了几步。

心脏不受控制地跳动着,随着她每走近几步,就有细细密密的酥麻感从胸腔处传来。

忽地,巷子边的路灯亮起,苍白的光与朦胧的月色交缠,在他的脚边落下模糊的光影。

她忍不住又偷偷看了几眼男孩,在他视线重新扫过来之前,她率先错开。

她将摸过猫的手在白色的针织连衣裙边细细地擦了擦,才从兜里摸出几块大白兔奶糖:“对不起啊弟弟,姐姐刚刚没有注意好自己的猫咪,让你受到了惊吓。咱们不哭噢,姐姐给你吃糖糖好不好?”

哭得正酣的小孩在看到糖的那一刻停了下来,他的眼里一闪而过的开心,却在对上自己叔叔面无表情的脸后都收敛了回去。

他伸出手想要接,却又怕被骂,最后还是讪讪地收回手背在身后。

时慕被他逗笑,小孩子都是这样,看到自己喜欢的东西都想接,但又怕被说。

“不用管这个哥哥,这是姐姐给你赔罪道歉的礼物,你收下吧。”

小孩抱着男孩的脖子,将脑袋搁在他的肩膀上,索性就不看她手里的糖。

时慕弯唇笑了笑,安抚性地摸了摸他的后背:“那姐姐让这个哥哥给你收好不好?”

小孩窝在他的肩膀上闷闷地点了点头。

时慕笑着将视线移到男孩的身上,他的视线寡淡,却带着一抹始料未及的笑意。

她愣了片刻,将手里的糖递到了他的面前:“小孩子都喜欢吃糖,就当我赔罪礼物。”

他逆着光站着,盯着她掌心的奶糖看了瞬,垂眸轻笑了声。

许久后他重新掀起眼皮对上她的视线,空着的那只手懒散地扫过她的掌心,被他指尖碰过的地方瞬间被酥酥麻麻的感觉替代。

就像是羽毛扫过,要将她溺毙。

“行,我替我小外甥收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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