边上这陪着赌过不少次的手下早已习惯了聂游赢完就撤的套路,只当是孝敬钱了,到底有那么点儿不痛快。

这时关荇散了把银子出来打圆场:“最近咱们寨子这地界儿太平,今日也没什么大事相商。就别烦了,准了你们带着手下出去喝喝酒多添几个菜,也留我们几个结拜姐妹好好痛饮一回!”

白得了银子,还多出来点儿,还有什么不满足的,那几个先锋取了钱对着关荇嬉笑道:“那小的们就不打扰几位大王的兴致了!”

“滚滚滚。”

都是自家姐妹,说话也没那么文邹邹的,又都是关荇亲自带出来的老人,虽是以聂游马首是瞻,论关系还是和关荇比较亲。

聂游也是心大的,要不是被戚锍用手肘拱了拱,并未察觉出有任何不妥。

“姐妹们,走。”

女人搂着男人一哄而散,关荇也晃着扇子回了自个儿座。

“六妹也在啊,二姐我可是好久未曾见过你了!”

她凑到一个道袍少女面前敬上一杯酒,一饮而下。

对面那娃娃脸反应淡淡,用没瞎的半只眼瞧着她点点头继续下手演算起自己手里的星盘,一贯的旁若无人。

聂游看到关荇脸上尴尬神色,顿时心情大悦:“六妹的性子就这样,成天研究这些阵法相术之类的。二妹可别心生介怀啊!”

“诶,怎会。我前几日还用六妹的阵法解决了武林盟的人呢,果真精妙绝伦不费分毫力气!哈哈哈哈哈。”

闻言,刘荃抬了抬哪知布满白翳的眼睛,想从另一个虚空看过来一样,平淡地提醒道:“那阵法缺陷不少,改良之后的法子等会儿让童子送到你山头去。”

关荇喝了几口酒,坐姿渐次慵懒起来,眼里含住了半真半假的情深和醉意,看谁又是一副轻佻的桃花样。

她拱拱手桃木扇一扇,这倜傥风流之态不知会伤了多少男儿家的心。

戚锍两眼冒着精光,佝着身站起来王关荇面前的空酒碗里倒满一杯,酸道:“二姐近来日子惬意啊,左拥右抱的让我等姐妹们都眼红不已!空叹被凉寝薄啊!

关荇听她故作风雅地念了两句酸词,笑道:“我可记着三妹十天前刚把山底下赵大户家的第三房侧君给绑上了山,这就厌弃了?”

“二姐自然也是懂的,好女不嫌男多。若是能来个凰凤双飞那不是个更有意思!”戚锍话里话外都提醒关荇她念的那个人。

关荇似是顿悟,懊恼地用扇子敲了敲额:“哎呀,瞧我。老三不说都差点忘了,王麻子,王麻子人呢?”

“诶,小的在。二大王吩咐。”

关荇对着急急忙忙从人群里挣脱出来的王麻子吩咐道:“去,把我房里的人带来。”

王麻子一听吩咐,自然知道是哪位,麻利地应了是,又听关荇琢磨了会儿,随意提醒了句:“好好儿请过来。”

“小的知道。”

王麻子这人稳重,办事妥当,关荇也还算放心。

等她走了,室内众人也许是被关荇突如其来的爽快给惊吓到了,喜悦到脑子有点儿发懵。

于是戚锍打蛇随棍上,斟酌着又想开口。话刚到嘴边就被关荇一扇子给敲了回去。

“这男人的事儿都好说,不过老三啊,我这几天在城里可是经常遇见你山头里的人。后来翻了翻值班簿子,一看不得了还是当值的。怎么着?是看我成天待在云州城里,觉得没人管她们,能耐了?”

“二姐你这是说得什么话,我回去就查查,哪个没长眼的偷懒偷到二姐眼皮子里去了!”戚锍被她说得冷汗直下,赌咒发着狠。

这一两年寨子确实越来越好,每天光抽个过路费就是大笔的银子。有了钱谁还愿意喊打喊杀啊,干脆吩咐俩人在那儿设个关口收钱了事。

前两天关荇劫下来的那个按说也是从她手里漏出去的。

“老三呐,拿钱不干活,可不是让五妹这些花力气的心里不服气!四妹过两天也要回来了,在外餐风露宿的,都叫二姐心疼啊!”

关荇今日专程臊戚锍的脸,然而事都是这么个事,戚锍只有闷头听的份儿,驳不得嘴。

平日里聂游对戚锍这些猫腻虽有不满,到底睁一只眼闭一只眼,关荇来做这恶人她乐得自在,干喝着酒也不相帮,有时候不得不感叹还是关荇用得更趁手些。

戚锍在众姐妹前没了面子,要人的心思也暂时没了,一张老脸半绿半黄地听着训。

火辣辣地烧着心。

关荇话撂得差不多也就轻飘飘地收了嘴,眯着眼往堂外一瞧,远远就瞧见个穿着深青色宽袍的男子,有点嫌大,但和他很配,沿着山石走过来,像不小心错落了凡尘的仙子,清心禁欲。

雪肤黑发簪白玉,冷着脸,步子款款,落落大方,纤腰以下劲挺笔直,不若一般男儿娇柔,别有风味,藏着脆弱的坚强格外诱人。

只是还要他提着袍袂走路看得关荇眼烦。

“人来了。”

她对着聂游朝那个越来越近的人影点了点,便将扇子收了起来,不留一丝痕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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