银晃晃的刀尖直取陈树要害,鱼老三不容她放肆,就近蹬起长条板凳往槐花后心砸去,槐花后背起风,向旁一滚,板凳把墙砸出一指来深的凹痕,槐花顿时怒不可遏,骂道:“老王八,你果然想要我的命!”

鱼老三喝道:“你一天到晚发神经发个没够是不是!还敢对当家的动手!”

“谁是你们漕帮的人!”

槐花跃起已近到陈树身前,陈树不避不让就这么看着槐花,眼神里有些说不出的痛,就在刀尖刺入陈树心口之时,鲶鱼婆一杆龙头杖穿来挑开刀尖,回手一荡把槐花打得往后倒。

槐花弃刀翻身,从怀中摸出一把银针甩向鲶鱼婆。槐花此番下手的功力比之在甲板上更为狠毒,看来是铁了心要这些人的命,哪怕不能全歼拖一两个一同玉石俱焚。

鲶鱼婆袖口翻得赫赫生风,打出一道罡风扫开银针。槐花见缝插针坠肘沉肩,蕴足内力推出一掌就要打在鲶鱼婆头顶。

鱼老三大叫一声“小心”,一个虎扑跃起去接槐花那一掌,槐花见鱼老三近前,掌风推得更加凶猛,鱼老三心一横接她一掌,五脏陡然一震,喉头涌上一股腥甜。

没一掌把鱼老三打死,槐花的眼里泛起怨毒,一把掐住鱼老三的喉咙就要发力,那头鲶鱼婆挥掌打开槐花,三个人缠斗在一起,打得难解难分。

李霄藏在屏风后头作壁上观,槐花下手角度刁钻又毒辣,另外两位无心取她性命,竟叫她没落了下风。

鲶鱼婆一挥拐杖,一招横扫千军想逼退槐花,三个人斗成一团始终不是个事,哪知此时鱼老三对先前鲶鱼婆睨他那一眼未能心领神会,从背后想擒住槐花,他不知李家凌风掌最适宜近身打斗,看似每掌攻防打向前方,实则主心骨挪到后心,等的就是不开眼的背后偷袭。

槐花一滑,从两人的夹击下脱身,移到鱼老三后方,本可以一掌拍死他,但她突然唇角一勾,没下死手,扫腿绊住鱼老三下盘,鱼老三下盘本就不稳,哪料到槐花突然发难,径直往前一倒,眼看就要死在鲶鱼婆拐杖下。

一颗球滚到李霄脚下,李霄偏头一瞧,是个两岁大点的孩子,戴着虎头帽,也歪头看着她。她比了一个噤声的手势,把球送回到小孩脚边。

李霄朝他眨眨眼,往门口的方向摆手,示意出去玩。那小孩不认生,被李霄一番挤眉弄眼逗得咯咯直乐,捡起球就要往外走,鱼老三惊呼一声,小孩和李霄都没忍住往他那边瞧。

小孩愣住了,球从手中滑落,骨碌直往前滚。他喊到:“爹。”

屋子里的人都听到小孩的声音,球滚到槐花脚下,槐花本是要偷袭鲶鱼婆,听到这声叫喊陡然改了方向,掠过三人身旁,向小孩抓来。

那头鲶鱼婆被逼收杖,整片后背都交给了鱼老三,鱼老三却收不住功力,一掌劈在了鲶鱼婆后心上,鲶鱼婆被打得倒在地上,口里喷出鲜血沫子。

鱼老三仿佛听见儿子的声音,转身望去,浑身汗毛倒竖,槐花的手爪高高举起,只两寸就要打在他儿子头顶,想要阻止,根本来不及,顿时心中空洞,耳边不断飘荡着王半仙那句“天理昭彰,报应不爽”。

五尺来高的汉子栽倒在地,痛嚎不已。

槐花脸上闪过狞笑,两岁小儿就要毙命,谁知陡然生变,小孩旁边的屏风后头突然跃过一个身影,拦腰抱住小孩往旁闪退。

小孩被吓得呆呆愣愣看着李霄,李霄抱着他,颠了颠手,小孩这才反应过来,哇一声哭出来。

王半仙简直要疯:“这又是谁!”

槐花才不管李霄是什么东西,提掌扑来就要取李霄和小孩的性命,李霄搂着小孩,空着的手只轻轻一翻,身形立住不动,横腿一扫扎起马步,一道淡淡的光痕划过自脚尖闪过,李霄抬手接住了槐花的凌风掌。

两个人的鬓发飘扬在掌风中,周围烟尘四起,李霄的目光沉静似古井,波澜不惊,槐花的心里突然升起一种莫名的恐惧。她推不开李霄的掌风,鲶鱼婆和鱼老三马上就能和这人联手扣住她。她当机立断不和李霄纠缠,李霄此刻看穿了她的心思。

“我要打你何须旁人动手。”

话音未落,李霄一把扣住她的手,槐花想把手抽出来,李霄槐花往前一扯,一圈光痕自李霄的手腕包裹住槐花的手,槐花倏地使不上一寸巧劲。倘或靠蛮力,这只手就废了。

李霄陡然一下变脸,手腕一翻,拧得槐花全身跟着李霄的力道翻折,疼得没忍住跪在地上,咬紧牙关恶狠狠盯着她。

李霄觉得有些好笑:“凌风掌叫你这样的废物学去,有辱先人。”

说罢不给槐花逞口舌之能的机会,扯住槐花的胳膊,就要断她的手,陈树在后头喊到:“且慢。”

李霄抽空看他一眼,有事?

陈树道:“姑娘,你深夜造访漕帮想必有事,且看在我的面子上留这孩子一命,他们学武的人,被废了胳膊腿,就是生不如死。”

苦主都发话要留人性命,李霄一个外人自然没道理深究不放,槐花这厮还一脸恶相,李霄衣袖一挥,把她给打晕了过去。

小孩见槐花晕过去才停止抽泣,挣扎着要从李霄身上下来,张开手要鱼老三抱,鱼老三冲过来一把抱住儿子,父子俩脸贴脸,心中后怕不已。

陈树亲自扶起鲶鱼婆,鲶鱼婆避开,自己撑着拐杖爬起来,陈树有些难堪,发现李霄正靠着门板歪着身子看好戏,问到:“姑娘深夜不请自来,是为着什么事?”

李霄道:“我姓白,河西那个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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