阎罗宫果然名不虚传,杀个人都冠冕堂皇,青天白日,万众瞩目,派了批爪牙给你扣顶帽子。

令官大手一挥,拿来谕旨捧给这位“何大人”,何大人面露难色,不肯接。

黑无常见状接过圣旨,恭敬奉上,威胁道:“何大人不要叫小的们难做。”说着,手腕微微一晃,一个套着络子的平安锁在黑无常腕上晃晃悠悠,拇指大小,小孩子玩意。

何大人的手颤了一下,接过圣旨,摊开一看,赤色印章印在一个大大的“诛”字上,蝇头小楷写满了漕帮莫须有的罪名。

何大人艰难的抬起头望向漕帮的船,一众水鸟莫名其妙的看着他,都在等着他宣旨。

何大人紧紧攥着圣旨,骨节喀喀作响,咬紧牙关道:“我做不到。”

黑无常也不催他,把平安锁托在手心,慢条斯理道:“你叔父就一个骨血尚存人世,孩子才刚刚满周岁,没了父亲,再没了你这个好兄长,阎罗宫倒是不介意多一个血傀儡。”

何大人身形慢慢僵住,然后爆发出一声认命般的苦笑,摊开圣旨,高声道:“臣何儒,奉圣上旨意追查龙泉客栈妇孺命案,现已查明陈家漕帮勾结屠五娘残害十九条人命,今特遣河西驻军缉拿陈树等一干凶手归案。”

此言一出,整条黑水河炸开了锅,两岸百姓的声音沸反盈天,漕帮多年巡河祭神,在两县颇有些威望,稽首拜了多年的老人家原来是个十恶不赦的杀人犯,这谁一时之间接受得了?

大家你一言我一语盖住了何大人接下来的话,更有甚者大声责问陈树,要一个交待,陈东海爬上船头挡在陈树身前,高声道:“不是漕帮,不是我们,我们没有杀人,更没有拐带幼童!”话到嘴边想起那些被捆在暗牢的孩子,面上又有些羞愧,这叫旁人看去更是心口不一。

一枚铜板穿过人群砸在陈东海头上,紧接着是一阵铜板雨砸来,夹杂着叫骂声,王半仙缩着脑袋忙把陈树扯下甲板,陈树不知在想些什么,一把拉住陈东海和王半仙,想要说话,底下的百姓七零八碎又扔过来东西,砸得几个人不得不找东西遮挡。

何大人在地坛上瞧着,惨白的脸上沁出来豆大汗珠,他闭上眼,官袖一挥,下令道:“带人犯屠五娘,就地处决,其余人等拿下漕帮一干贼子!”

一声令下,巨舰涌下一水河西驻军打扮的人,其中两个人压着一个五花大绑的女人,那女人被扯下面上黑布,见着黑无常激动万分,手脚并用朝黑无常招呼,眼神简直要撕碎了黑无常,要不是嘴里塞着东西,恐怕千里之外都能听到她的骂声。

那女人正是龙泉客栈掌柜——屠五娘。

屠五娘再挣扎都是徒劳无功,被人摁着脑袋放倒垂首跪在临时搭建的铡刀下。

何大人看到这老虔婆眼里腾腾冒火,当即一声令下:“先砍了这为虎作伥的妖妇!”

狗头刀精光一闪就要铡掉屠五娘的人头,嘭嘭两声,刽子手嗳呦倒地,黑无常顺着石子打来的方向看去,只见云雾缭绕里,一个小道士腾云而下,还不待黑无常出手,这个搅局的不速之客先扬起拂尘打向黑无常,罡风凌厉,直打得黑无常一个趔趄,不得已连连后退,给李霄腾出一块空地。

有那不长眼的阴兵上来要拿李霄,李霄扬起拂尘横扫千军,扫得一圈阴兵东倒西歪,几个没站稳的滚进了黑水河。又听见咚咚的脚步声,李霄看也不看,随手一抽拂尘朝后一招呼,抽在一个想偷袭的阴兵嘴上,连人带牙骨碌碌滚到栈道上一头磕上木桩,没了动静。

还有家伙蠢蠢欲动不安分,李霄拎起拂尘在眼巴前徐晃了一圈,唬得一干阴兵倒退,这回没打人,只不过是客气地用拂尘和大家打个招呼。刚才在祭坛上隔得远,只听得见几个人的话,没看清样貌,下来后头一件事就是打量这位何大人。

何大人被李霄从下到上盯得有些不自在,不知该进还是退,李霄先开口道:“圣旨给我瞧瞧。”

何大人很配合的把圣旨递给李霄,李霄瞧了两眼没看出什么门道,说实话就是她没看懂上头龙飞凤舞在说些什么。何大人在旁提醒道:“不用看了,圣旨是真的,但案情是司礼监捏造的。”

李霄刚想说知道是假的还在这装神弄鬼,后心陡然升腾起一股细碎的不安,头皮一阵酥麻,杀气倏地包裹住她整个人。

李霄推开何大人,扬起拂尘一回头,那艘巨舰上的桅杆上不知何时立着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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