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寿既死,余下的几名门客们也像发了疯似的,到处奔跑,被护卫们清场。

……事后,阚止拱手,从从容容道:“公子寿罪有应得,他竟敢杀害景后,不可饶恕!大王既然不敢下手,作为臣子的,就应该替大王分担!还请大王莫要与阚止疏远……阚止所做一切,皆是为了大王!”

态度淡然自若,阚止怎么看,也不像个犯人。

高张皱了皱眉头:虽然阚止救他一命,可是阚止这种回答的口吻里,怎么也藏不住自负——他怎就知晓他的所做所为,皆对大王有利么?

这一刻,高张对阚止生出一丝嫌弃之意。

阚止似觉高张对他的排斥,也很聪明地不去打扰高张。

高张抚了抚鼻子,又对阚止生出一丝好感。

阚止却不关注高张,而是盯向某处……

骤然惊见公子寿也身亡,新君简直不知该做何反应:明明……明明他们都不用死——但却……

他们都死了。

瞅着方才还是温热的活人,现下却是渐冷的死人,第二次劫后余生的众人快要崩溃了:一次、两次地暗杀偷袭,到底要闹哪样?——这里实在太危险了……

众人甚至觉得:如果可以,以后再也不踏足此地——管他甚么齐景公、齐景后,与他们有何相关?……对极,对极,埋好死者,早点离开这晦气之地!

众人瞅向新君,指望新君启程回宫。

估计是被公子寿一顿刺激,新君整个人都浑浑噩噩——新君心想:为甚么?为甚么寿兄长要死掉?……为何公子寿死得这般轻易?明明他都没来得及报仇!

公子寿亲自杀了新君的生母,令新君对公子寿恨之入骨——然而,这股恨意还没恨出执念,公子寿也死了……重拳击在绵软之处是何感受?

正是新君此刻的感受!

又憋屈又遗憾,又痛快又茫然,新君再是早慧,亦才九岁,真成孤家寡人——兄长们背叛他,父母刚过世,大臣们他又不熟……今后,他该怎么办呢?

盯着新君又再痛苦的模样,诸公子们暗地狂喜:晏孺子年幼,最易受到情绪的干扰——假使晏孺子真能伤心过度,倒也省去麻烦,免得他们又再出手!

高张一边下令,再将这些死者埋了,一边请示新君,请他早些回宫,免得再出意外——思量再三,高张不得不道:“大王,景后……”

才提“景后”二字,新君好不容易止住的泪花又在眼眶打滚——高张看罢,沉默片刻,便道:“将她留在这处罢?——也好让她与她的夫君相伴一起。”

新君犹豫现三,亦道:“可。”

但是——

新君要求留下一千人马,专门看守齐景后的尸身,并且决定:待他回宫后,他必要下令,快速地弄到一副上好棺材,送来这里,以便齐景后好生地葬下。

解决完齐景后的后事,新君再次瞟向诸公子们——

前车之鉴,公子寿的结局令诸公子们格外惊心胆战!

为免被新君牵怒发落,诸公子们连忙地保证道:“还请大王放心,小臣知错,再也不敢妄生邪念……哦不不不,是根本没有邪念——”

“够了。”新君寒着一张脸,“寡人只想警告你们,若有第二次,你们会比公子寿更惨——寡人毫不介意,让你们尝一尝各色酷刑……”

新君冷酷地威胁完毕,又等片刻,待到尸体全被安葬之后,总算启程回宫。

——新君丝毫没有察觉:经过这次齐景公的下葬风波,新君他已能娴熟地自称“寡人”而没再有便扭之感,并且……

他快速地成长,即使外貌尚是稚嫩,言行却稳重得像个大人。

——他才九岁!

返回临淄宫的路上,众人相互地搀扶,时不时地唏嘘,都觉新君经历此等风云,定会有所成长,长成一代明君——

没人在意某个不起眼的角落里,田穰苴和吕邗姜悠闲地牵手,说说笑笑。

田穰苴道:“邗儿,你累了么?”

吕邗姜道:“苴儿,你累了么?”

田穰苴道:“苴儿不累,邗儿呢?”

吕邗姜道:“邗儿也不累,谢谢苴儿关心。”

二人时不时地交流一段无关紧要的对话,普通得让人轻易地忽略——

唯有吕邗姜的秀气容颜,或许能引旁人观看几次。

田穰苴一如既往:他的大司马名头虽说响亮,但却没有几人能够认出……

众人返回临淄城,暗地松气:一切总算尘埃落定。

众人分道扬镳之际,晏圉、晏非、田乞和田恒等重量极人物,皆都忍不住地瞥了一瞥某人——

吕邗姜!

不愧是邗姬夫人!

虽没直接地出面,却间接地干预——

如果不是她,这场葬礼,指不定会是所有人的葬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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