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知不觉间。

时已至子夜。

短短一两个时辰的短暂时间里。

随着尸逐王哈曼知无不言言无不尽地将自身所知事无巨细地全盘托出。

许奕逐渐对匈奴内部权利架构以及匈奴各王将之间的亲疏远近、恩怨情仇,乃至权利之争等。

皆有了一更为全面的认知。

甚至于就在尸逐王哈曼不断地娓娓道来之际。

许奕便已然一心二用地于脑海中根据尸逐王哈曼所提供的信息。

制定出诸多极具针对性的初步战略计划。

待有朝一日尸逐王哈曼所言诸事能够彻底得以证实后。

那一条条极具针对性的初步战略计划。

便会在最短的时间内得以更全面的完善。

随后迅速落地生根化作许奕斩向匈奴部族的一柄利刃。

燕军临时营寨。

灯火通明的中军大帐内。

眼见尸逐王哈曼面露憔悴之色。

且双眼眼睑不断地互相交战。

端坐于上首太师椅之上心知一口吃不成一个大胖子的许奕略作定神,随即自太师椅站起身来。

“时辰已然不早。”

“今日便先到这里吧。”

许奕略展筋骨,随即不徐不疾地开口说道。

闻听此言。

接连历经数重打击早已疲乏不堪的尸逐王哈曼心中不由得瞬间大松了口气。

话音落罢。

许奕微不可查地看了一眼尸逐王哈曼。

随即微微侧首看向始终立身于尸逐王哈曼身旁一侧的问心首领。

“尸逐王有伤在身。”

“务必命人好生照料。”

许奕略作定神,随即出言吩咐道。

其言看似是在叮嘱问心首领。

但实际上却是在借此向尸逐王哈曼传达些许善意。

从而稳住尸逐王哈曼心神。

避免其于漫漫长夜中胡思乱想。

以及因此所生出的诸多麻烦。

果不其然。

此言一出。

尸逐王哈曼脸上当即浮现些许轻松之色。

“遵令!”

问心首领闻言当即出列深深俯身抱拳领命道。

待问心首领等人抬着尸逐王哈曼彻底消失于中军大帐后。

许奕略作定神随即迈步行至中军大帐一侧所悬偌大漠北舆图前。

若有所思地默默环顾着整个漠北舆图许久许久。

与此同时。

中军大帐外的夜色亦于此刻逐渐愈发地深邃。

......

......

一夜无话。

次日卯时。

随着晨曦再度悬于天际。

旭日再度自东方天幕徐徐升起。

沉寂了足足一夜之久的燕军临时营寨内。

再度爆发出道道独属于燕军的炙热活力。

数不清的燕军将士自发地走出各自营帐。

趁着鸟鸟炊烟尚未散去的空暇时间。

自发地聚至数座营帐前的空旷之地。

随即以伯列阵行锤炼筋骨、熬练体力之举。

受燕军陷阵、先登、玄甲三营将士影响。

不多时燕军朵颜左卫、朵颜右卫将士以及六千燕地民夫亦开始自发地行锤炼筋骨、熬练体力之举。

一时间。

燕军临时营寨内无处不回荡着众将士锤炼筋骨、熬炼体力时所发出的嘈杂之声。

临时营寨中军大帐不远处的一座小型营帐内。

骤然被巨大的嘈杂声惊醒的尸逐王哈曼满眼茫然地望着极其陌生的帐顶。

足足过了近半刻钟之久。

尸逐王哈曼方才渐渐回过神来。

‘唉。’

渐渐回过神来的尸逐王哈曼满脸复杂地长长叹息一声。

随即挣扎着欲自简易床榻上爬起身来。

但奈何。

即使用了药,且歇息了足足大半夜之久。

但双臂却依旧使不出丝毫的力气。

“来......来人。”

苦苦挣扎无果后的尸逐王哈曼只得出言唤道。

其话音方落。

当即便有两名问心百卫掀开帘门走进小型营帐。

“饮水还是如厕?”

为首一名问心百卫行至近前,随即面无表情地开口问道。

“如......如厕。”

尸逐王哈曼闻言不由得微微一顿,随即开口回答道。

“莫要用力。”

为首问心百卫交代一声,随即招呼身后袍泽一同将尸逐王哈曼自简易床榻上搀起。

随后一左一右地搀扶着尸逐王哈曼径直地朝着小型营帐外行去。

方一行至小型营帐外。

尸逐王哈曼便不由得被营帐不远处一既不像车又不像胡床之物吸引了目光。

“这是何物?”

眼见两名燕军士卒搀扶着自己朝着那既不像车又不像胡床之物行去。

尸逐王哈曼不由得开口问道。

“轮椅。”

“我家主人出征前下令为军中负伤将士所备之物。”

为首问心百卫面露骄傲之色地回答道。

‘为军中负伤将士所备之物?’

尸逐王哈曼闻言不由得若有所思地低声喃喃道。

就在尸逐王哈曼低声喃喃之际。

两名问心百卫搀扶着尸逐王哈曼行至轮椅旁。

随即将其置于轮椅之上,推着轮椅缓缓朝着茅厕行去。

“王待兵如子。”

“兵待王如父。”

“本王输的不冤啊。”

亲身体会一番轮椅所带来的便利之后。

尸逐王哈曼不由得苦笑着由衷感慨道。

轮椅一物虽小。

但见微知着之下带给尸逐王哈曼的震撼却堪比亲眼目睹燕军铁浮屠重甲骑兵结阵冲锋。

一个连伤兵生活出行之事皆考虑的这般详至的主将。

这样的人如何不值得麾下将士义无反顾地为其抛头颅洒热血地冲锋在前。

尸逐王哈曼亦知爱兵如子,兵必以父待之的道理。

其初次领兵时其亦是这般做法。

那时虽做的不如许奕这般细致。

但却也曾收到过诸多意想不到的好处。

只可惜。

后来随着其逐渐于军伍之中站稳脚跟。

随着其越来越像一个真正的王侯。

其与麾下一众将士之间的关系便愈发地不复从前。

‘若本王始终爱兵如子。’

‘结局是不是便会大不相同?’

尸逐王哈曼低垂着脑袋,心中五味杂陈地暗暗想道。

“回营帐等开饭还是如何?”

就在尸逐王哈曼垂首走神之际。

其身后的问心百卫忽然开口问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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