话还没有说完,电话就响了。

曾曼一看,是母亲周品蓉的号码,忙接通:“妈。”

周老师:“你离婚了,还是三年前就离的?”

这句质问如同一记七伤拳,打在曼姐的胸口。

曾曼眼圈红了:“妈你是怎么知道的?”

周品蓉沉默了片刻:“你忘记了,妈每个月都会去书报亭买新一期的《读者《知音《家庭几十年了,是我的生活习惯。你上了杂志封面,那么的醒目,能看不到吗?再说了,自己怀胎十月,一朝分娩生下养大的孩子,就算化成灰也认得。曼曼,我是万万没想到,你还是个大作家,你真给了我惊喜啊!”

“妈……我……”

“那个人是谁?”

“什么那个人?”

“那个人是谁你还好意思反问我?”母亲的声音听起来很冷,很机械,很淡漠:“就是比你小二十岁的男朋友。”

“妈,不是。”

周老师:“曼曼,女人和男人是不一样的。男人就算六十七十岁,只要他有能力,有钱,即便女友比他小再多,别人也不会说什么。可是,女人不行,这不是一件光荣的事情。人不是生活在真空里,你要考虑社会舆论的影响,尤其你现在还成名成家了。其实,我也是有责任的,我对你的教育,很失败。现在,我在街坊邻居面前已经抬不起头了,我甚至不敢出门。”

“一个女人,尤其是中年女人,最重要的是什么?是体面,是让人挑不出错来,是让所有人都尊重你。这种尊重是出自于你的人品,你的教养。”

“春节的时候,你说身体变好了月信正常了。可以备孕了,我还为你高兴。可实际上,你的正常不过是有了一个小你二十岁的男朋友,你把持不住了,你心怀荡漾了。我是女人,我也恋爱过,太明白这点了。”

“很可耻,你不觉得吗?”

……

天花板在微微转动,曼姐熟悉的那种贫血的感觉又回来了,她耳朵里嗡嗡响,什么也听不见。

周围的一切开始模糊,紧紧挤压过来,把她围在一个小小的躯壳中。

“曼姐,你不要紧吧?”高海洋问。

曾曼竭力用平静地声音说:“我一辈子都努力让身边人高兴,我的父母,我的老师,我的领导,我的丈夫。可最后呢,好象所有人的对我都不满意,所有的人都不开心,我真不知道问题出在什么地方。”

高海洋不说话,就站在曾曼旁边。

曼姐:“臊子需要剁多细?”

高海洋还是不说话。

曼姐:“海洋,你做饭真好吃,很感谢你这几个月对我的陪伴。我老了,我就是个不祥之人。”说完这句话,她终于哭起来,却用手死死地捂着嘴,把哽咽压回嗓子里去。

天花板转动得更快,嗡嗡声变成轰鸣,她再也支撑不住,倒了下去。

忽然,一双有力的胳膊抱住她。然后,一张嘴唇就吻在她嘴上。

这张嘴唇饱满、湿润、真挚,不用问是高海洋的。因为,那种吻是只属于二十来岁小伙子的简单直接、干脆利落。

曾曼想躲,可身上实在没有力气。而且……那种快乐感、满足感又是如此地让人沉醉。

直到……直到厨房的门被人推开。

曼姐转头看去,面前站着许宁。

许宁悲怆大叫:“曾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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