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叫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
场内的风子宸,听不到他们的话,但却的确在按照观众的意愿做事,一剑又一剑,不停砍向墨画。墨画躲来躲去,偶尔还要在地上滚来滚去。
众人看得开怀大笑,气氛一时欢快不已。
可随着时间推移,他们看着看着,渐渐就笑不出来了。
因为风子宸还在砍,墨画还在躲。
“可以了……差不多了……可以一剑砍死他了……”
“别玩了……”
“这个风子宸玩上瘾了?一剑砍死就得了,别再玩了,别玩脱了……”
可风子宸真的没在玩。
从一开始,他就认真在砍,但砍了半天,愣是一剑都没砍中。
这下,他察觉出问题来了。
不光是风子宸,场外诸多长老,还有眼尖的修士,也察觉不对了,脸色有些默然。
张大长老缓缓道:“这个叫墨画的,身法好像……也没那么不堪?”
风长老沉默了。
但事实摆在眼前,他也不得不承认,“是有一点东西……”
但只是一点罢了。
任这小子身法再好,难道还能比身兼逍遥踏风步,和八卦游风步的风子宸还好?
论剑场内,风子宸的目光,也越来越冷。
他不像墨画,是一个堂堂正正的“好少年”。
论剑讲究正面交锋,比谁的剑更快更准更强,不耍阴谋诡计。
因此,他一开始砍墨画,就是奔着一剑毙命去的。
在他原本的设想中,这一剑,足以要了墨画的性命。
但很显然,他失算了,墨画躲过去了。
此后,他出剑又快了一分,瞄准的是墨画的心肺要害,但墨画还是躲过去了。
之后他的剑,一剑快过一剑。
但无论多快,墨画都能躲过去。
风子宸明白了,这个叫墨画的,在耍自己。
他的身法,根本没有那么弱。
不但不弱,反倒颇为精湛。
“果然阴险!”
风子宸冷声道,而后不再留手,全力催动踏风步,身法更快了一分,剑气也更快了一筹。
墨画见这白衣少年,剑招更快,有点无奈,也不得不拿出一部分实力,认真与他周旋了。
于是,方天画影上,风子宸身法如风,墨画身如流水。
风随剑至,水随势流。一追一逃间,如清风拂水面,亦如水流避风口,彼此较量,平分秋色。
观战的修士,脸色就有些变了。
“他这身法……好像真有点不一般?”
“能跟逍遥门的踏风步,平分秋色……这岂止是不一般……”
四周议论纷纷。
风长老的脸色,有些不自然。
张大长老认真看着墨画的身法,悉心琢磨,低声沉吟:
“这水系身法,学得不错……闪转腾挪间,纯熟无比,而且灵力流转,没有丝毫阻滞……”
“应该不是普通的流水步……”
他纯粹是在观战,欣赏墨画的身法,因此一时没想那么多。
反倒是张澜,仿佛屁股下长了钉子,已经有些坐立难安了。
只有他知道,的确不是流水步……
张大长老沉思片刻,又摇头道:
“但是可惜了,他这身法再不普通,终究比不上踏风步……”
“更何况,风家天骄,可不只有踏风步一门身法绝学。这样下去,这小子还是必输无疑。”
风长老闻言,神色稍霁。
在他心中,这原本应当是一个场快刀斩乱麻,一剑毙命,酣畅淋漓的胜利。
但是现在,却凭空多了些波折。
不过这样也好,一剑毙命,反倒显不出他风家子弟的厉害。
让这墨画,多挣扎几回合,他风家天骄,才好在这乾学万千修士面前,展现出真正的实力。
不只风长老,风家大多数弟子,包括观战的大多数修士,心里也是这么想的。
墨画这小子,精通火球术,可以。
精通水牢术,也行。
精通大量五行低阶法术,也不是不能接受。
即便是精通独门隐匿术,让寻常修士,窥破不了踪迹,虽然难以接受,但也是事实。
可在此基础上,你要是再精通身法,多少有点不要脸了……
更何况,他的对手,还是逍遥门人,风家子弟,身兼双重镇派绝学,身法之快,放眼整个乾学宗门,也是数一数二的。
你身法再精湛,也总该有个限度,能比风家天骄还强?
只要风家天骄全力出手,墨画必败无疑。
因此众人悬着的心,又慢慢放回了肚子里。
可往往天不遂人愿。
形势接下来的发展,也渐渐有点超脱了他们的认知。
风子宸还在砍,墨画还在逃。
很快,风子宸周身的狂风,更汹涌了几分,风成巽卦,游离周身,使得他的身法,在迅捷之余,又多了万千变化。
有眼力的修士,此时便能看出,风子宸这次是真的没有留手,将逍遥门的踏风步,和风家的八卦游风步,一并用了出来。
这也是迄今为止,只有他才能融合的身法绝学。
一时间,风子宸的身法,更上一层楼。不仅速度奇怪,而且灵活至极。
其间风流万千,蕴含种种精妙之处,令人叹为观止。
便是张大长老,都面露惊叹。
张家精通身法,正因如此,他才能看出门道,越知道这两重身法能修到精通,且彼此融合,究竟需要多高的悟性和资质。
风家此子,当真是惊才绝艳。
他们张家,也算家大业大,但根本没一个弟子,能将身法修到如此地步。
张大长老心中羡慕,也有些酸涩。
风子宸脚下踏风,身如游风,身法一变,剑招也开始蜕变,变得越发迅捷凌厉,肉眼几不可见。
而后,这宛如凝聚狂风的一剑,又向墨画刺去。
可这一剑下去,没有任何区别。
墨画周身水光一闪,又躲了过去。
风子宸目光一震,有些愣神。
为什么?
明明他使了全力,剑招更快,剑气更强。
但这融合了他毕生绝学的精妙一剑,刺向墨画时,结果却并无不同。
墨画的身形,自然如流水,动作和之前一模一样,还是就这样躲了过去。
场外的众人,同样面面相觑。
“怎么回事?”
“这剑快得我眼睛都看不清了,这都没刺中?”
“发生了什么?”
“这都杀不掉墨画?”
……
风家坐席上。
风长老瞳孔一缩,脸色微变。
张大长老,也缓缓坐直了身子,目光凝重。
他们两人,皆死死盯着方天画影,心底有些不可思议。
更觉不可思议的,是风子宸。
“不可能刺不中……”
“不可能……”
他神情冷峻,目光一时锋利无比,但心底却涌起了一丝,他自己都未曾察觉的恐惧。
“要斩了他!”
风子宸眼睛微红,这下真的不再留手,甚至开始拼尽全力,将逍遥御剑诀,催使得淋漓尽致。
剑光如水银泻地。
剑气如狂风呼啸。
山林间,所有树木山石,皆被白色剑光,绞得粉碎。
这些剑,快到寻常筑基弟子,肉眼根本看不清。
但纵使他的剑再快,再密,再凌厉,但劈向墨画时,却宛如劈在深邃的湖面上。
剑过水有纹,剑去水无痕。
风子宸的剑快。
但墨画的身法,比他的剑更快,更诡异,更难以捉摸,而且似乎有一种“未卜先知”的能力,剑锋未动,水流已逝,还夹杂一丝丝朦胧的水雾,越发看不透,摸不着。
风子宸心底冰凉。
一个令他难以接受的可怕事实,浮在心头:
“这个墨画……身法竟在我之上?!”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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