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额娘牵着手进门,嫌她身上单薄,捂在炕上盖了毛毯,又吩咐宫女送两碗热乎乎的奶来。
“他们在阿哥所可逍遥,将那些规矩大的嬷嬷太监都降服了,哥俩有商有量的,如今饮食起居一应都照他们喜欢来,成了阿哥所里的老大。”
德妃说着,将宫女送来的牛奶递给闺女,摸了摸碗提醒她别烫着,自己也端了一碗,慢慢喝。
每晚喝一碗奶,是胤祥和胤禵的习惯,如今阿哥所里也照旧这么伺候着,德妃今晚心血来潮,也跟着儿子们喝一回。
“还是煮了茶好喝,做成奶酪好吃。”
“额娘,要不放些糖,这会子煮茶,夜里该睡不着了。”
于是娘俩折腾半天,棋一步没下,喝奶吃点心,都撑得半饱。
待再要下棋,宸儿问:“这盘棋,是胤祥和胤禵没下完的?”
德妃看了眼,说:“是啊,过去每日上学前来请安,哥俩就摸几下,别看就几下,他们也用心记着呢,偶尔叫打扫的奴才碰着一两个,他们转天就能察觉。”
宸儿说:“聪明的孩子,果然做什么都好。”
德妃心满意足地笑道:“额娘命好,生养得你们,一个比一个聪明。”
母女对视一眼,宸儿没来由地心虚了,收回目光时,母亲忽然握了她的手说:“这一碗奶,我要克化大半夜,今晚无风,咱们穿得暖和些,去宫道上走个来回可好。”
宸儿说:“外头冷,热乎乎的身子出去怕着凉,皇阿玛不在宫里,咱们好好走着散步,可万一惊动了不懂事的奴才,传到毓庆宫去,倒是给太子哥哥和太子妃嫂嫂添麻烦。”
德妃笑问:“不是怕遇上不想见的人?”
宸儿惊愕不已,目光颤颤地看着母亲。
可知女莫若母,这些日子,每回出门,闺女都会前后张望一眼,偶尔欣喜偶尔失落,哪怕一瞬如果的情绪,也没逃过当娘的眼睛。
德妃说:“考虑了两天,还是决定主动来问你,近日是否有心事,又或是谁欺负了你。自然你不愿说,额娘也不着急,想来这世上,没有人敢欺负我的姑娘,女孩子大了,有几分心事不奇怪。”
宸儿冷静下来,在额娘面前,她本不需要慌张害怕,令她不安的,仅仅是怕自己的心思,会让母亲有所失落。
“咱们下棋……”
“额娘,我、我有些话想请教您。”
再一次听到“富察傅纪”这个名字,竟已是入了自家闺女眼的人,只知道是富察马齐的侄儿,是未来十二福晋的堂兄,能进大内做侍卫,身量样貌必然不差,可人品性情,那就知人知面不知心了。
而闺女的困惑也在于,她怎么能心仪上一个自己并不了解的人。
德妃张开双臂,将女儿搂在怀里,温柔地说道:“人与人的际遇,尤其是男人和女人,总该有点什么事儿,才能让人多看彼此一眼,额娘和皇阿玛当年,亦是如此。”
“额娘,您不怪我?”
“傻孩子,为何要怪你,且不说那富察傅纪未必做我的女婿,咱们公主选额驸,多看几个后生少年,还看不得了?”
宸儿顿时脸颊通红,不知该说什么,害羞地伏进母亲怀里。
搂着闺女,仿佛她甫出生时拍哄着襁褓,孩子多大,在爹娘眼里都是孩子,只是这一刻,她最小的女儿,也要去闯荡自己的天地了。
欢喜是有的,不舍更是有的,可大不了,永和宫又回到她刚来时的模样,哪怕冷清一些,只要孩子们过得好,有什么大不了。
“这事儿呀,你说了不算,额娘说了也不算,这会子皇阿玛在畅春园不知睡没睡,要是知道富察马齐居然敢打他闺女的主意,兴许再也不肯重用这人了。”
“皇阿玛会伤心吗?”
“富察傅纪若是个好后生,皇阿玛只会高兴,可就算是文曲星武曲星下凡又如何呢,天底下的岳丈,都是看不上女婿的,不必强求。”
宸儿抬头看额娘,轻声道:“姐姐和四嫂嫂,都知道了。”
德妃嗔道:“嗯,你们姑嫂亲,不要额娘了,额娘一早知道。”
“不是,额娘不能这样说。”
“知道了,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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