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重勇刚刚那一番话,实际上不仅是允许李昭在汴州居住毕竟这个门槛很低,而是暗示他,可以把荆襄的产业,搬迁到汴州来运作。

商业嘛,有富集效应,越是集中就越发达,越发达就越是能玩出来。

见方重勇只字不提带兵攻荆襄的事情,李白小声问道:“官家,出兵荆襄的事情……”“这个嘛,快入冬了,要从长计议。”

方重勇摆摆手,不置可否说道。

“但你们放心,李璬倒行逆施,兔子尾巴长不了的!”

他又补充了一句,这就是明摆着打官腔了。

“你们的事情不是不办,而是朝廷用兵自有章法,不是想一出是一出,官家要回去研究一下。这样吧,今日只谈营商之事,政务就不说了,哈哈哈哈哈哈哈。”

严庄哈哈一笑,替方重勇解围了。

如今两军在洪州对峙,随时都有可能爆发大战,怎么可能因为李白的一个什么从弟来哭诉,就改变作战计划?

“稍安勿躁,这件事本官不会忘记的,只是兵者国之大事不可不察,现在无法承诺你们什么。来来来,吃菜吃菜。”

方重勇随口打哈哈,跟严庄使了个眼色。后者会意,找了个借口开溜了。

李昭与李白对视了一眼,二人都明白今天就只能这样了,本就是投石问路,现在的结果已经算是不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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想让汴州朝廷突然出兵荆襄,确实也不太现实。

更别提马上就是运河的封冻期,汴州朝廷向南面的兵马调度能力,将会受到砍掉九成这般的削弱,粮秣和军备,无法通过运河运到扬州。

后勤都跟不上,还打什么仗啊,这件事确实急不得。

要开打,也是明年春天的事情了。汴州这里的地形,便是冬季因为黄河封冻适合向北进攻,而春夏河道涨水,适合向南进攻,正好是反着来的。

一顿阿谀奉承之后,饭局结束,方重勇回到了府衙书房。

此时此刻,一众幕僚都已经聚集于此,等候多时了。

方重勇大马金刀的坐下,环顾众人询问道:“都听说了吧,荆襄之事,你们以为如何?”

“回官家,末将以为,李璬倒行逆施,我们可以提前动手了。他们胡作非为的影响,将在明年集中显现出来,而且需要不少时间去补救和拨乱反正。

换句话说,明年就是李璬最虚弱的时候。

若是等他们纠偏了政策,用补救的办法挽回损失,反倒是对我们不利了。”

车光倩率先抱拳行礼建议道。

屋内众人都是频频点头。

此番李璬的新政,堪称是往自己的大动脉狠狠砍了一刀。

没错,那些脑满肠肥的大商贾某种程度上看,确实很可恶。有时候方重勇都想把这些人宰了,把他们的家产充公。

李璬说的那句“你要那么多钱做什么”,其实方重勇也很认同。

但很多事情,想是一回事,做又是另外一回事了。

如果直接拿那些大商贾开刀,其他营商之人,必定兔死狐悲,能跑的绝不会留下。就算是方重勇自己,也只敢让大商贾出资建立商行,由官府派人监督,以“董事会”的模式,让他们自己单独运作。

换言之,这就是等于是说:钱还是你们的,但你们的钱堆在库房里没什么用,不如拿出来使用。钱都还在,我也没有拿走。

即便如此,亦是小心翼翼,没有大规模推广。这些合资的钱庄和商号,也都是专款专用,每一家钱庄覆盖一个或者几个行业。

治大国如烹小鲜,一切都得小心翼翼,不断尝试,有了成功经验以后再推广。

这是铁律。

那种想一出是一出的政令,绝大部分都是恶政,不出大乱子已经是难得,压根不必指望能起什么好的效果。

“你们呢?觉得如何?”

方重勇看向其他人问道。

“官家,汴州的货,正好可以通过长江贩卖到江陵,一点也不费事,从这里还可以进入蜀地。

不仅仅的田亩的增加,总之,好处很多。”

严庄对方重勇叉手行礼说道。

汴州朝廷的辖区,到荆襄那边,有两条主要路线。

一条是洪州这边,走长江水道。一条是南阳宛城那边,走一段运河南下之后,再走陆路通道。

真要动手,肯定是两路大军齐发。

车光倩和严庄,很显然都认为荆襄朝廷出现了重大的施政失误!

内政不修,则必有外患。明年春天,便是攻打荆襄与南阳的时候了!

“钱够不够?”

方重勇看向刘晏询问道。

“回官家,就算汴州的钱不够,从荆襄那边来的商贾,他们总会有钱的。

不如官家发个讨逆檄文,号召荆襄那边来的商贾出钱出力,打个三五年都没问题的。”

刘晏笑道,轻轻摆手,示意军费压根就不必担心。

荆襄来汴州避难的商贾不是想打回去吗,那行,总不能两手空空跟乞丐一样吧?

汴州朝廷是官府,不是许愿的寺庙!就算向佛祖许愿,还要给点香火钱呢!

这也是今日饭局之中,方重勇顾左右而言他的原因。

李昭只有拿出棺材本来,才能说动汴州军出兵。不然的话,他可以对方重勇“许愿”,方重勇也可以跟他打哈哈。一句“正在办”,就可以堵死所有的质疑。

方重勇眼睛一亮,随即抚掌大笑道:“此话说得在理,那今日便发檄文讨逆,然后将告示张贴出来,号召汴州的商贾们捐款。想使唤银枪孝节,那肯定得放点血才行,一毛不拔的话,还是洗洗睡吧。”

汴州本地的商贾,如何百万之类的,对这种捐款的号召肯定是兴趣缺缺。随便想想也知道,他们已经搭上官府的快车,没必要多此一举。

但从荆襄逃难来的商贾,看到这告示之后,就不敢当做没看见了。

这些心思活络的商贾,必定明白朝廷的“言外之意”。

这一招可谓是“精准扶贫”,只有看得懂的人,才会拿出真金白银出来。

众人很快散去,各自忙活去了。方重勇将卢迈单独留了下来。

见四下无人,他沉声问道:“天子那边如何?他看到挽联有什么反应没有?”

卢迈想了想,有些担忧的说道:“天子不但没有忧愁,反倒是让下官谢谢官家厚爱,脸上看不出哀伤,更别提流泪了。下官以为,郓州的那些人不能留了。只怕天子上元节便会发难,甚至更早。”

亲儿子死了,都能面色平静应对。那挑衅意味极为浓厚的挽联,就放在灵堂内。李偒对此熟视无睹。

李偒的隐忍,必定是为了更大的图谋,以至于死了儿子都能面不改色。

上元节,按照惯例,会在汴梁城皇宫内举办灯会,甚至运河沿岸,都会有庙会,大办一天一夜!

那时候方重勇必然要参加庆典,以显示其权威。

当天庆典必定人员众多,且鱼龙混杂。到时候随便闹一下,就能出大乱子。

玩个调虎离山什么的,懂的都懂,并非完全没有机会。

卢迈的担忧非常有道理。

“严密监视那帮人,记得要抓住负责传令的那名宦官。其他的,让何老虎在他们前往汴州的路上动手,一个不留。”

方重勇做了一个劈砍的手势,心冷如铁。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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