戚龙雀回来后,画了一张佘园后院的简易图,又在院子里添了两个火柴人,“看血喷溅的角度和地上的痕迹,当时院子里站着两个人,就在这两个位置,弹头直接穿透,没有在体内翻转,看弹道,狙击手在120米外的楼顶。”说着,戚龙雀拿出两颗变形不严重的弹头,一眼就能看出来是毛瑟步枪弹。

“我在泥里挖出来的。”

冼耀文接过,用手指摩挲几下,又分别用双手掂了掂重量,然后用食指拇指夹起,细细端详。

“子弹不是精选,弹头原来有点毛糙,经过细心打磨,狙击手的条件不是太好。”说着,冼耀文放下弹头,“你继续。”

“我观察留下的脚印,一共有四个人进院子,菱形站位,能随时切换正三角和倒三角,高手。”

“通过鞋印能看出穿什么鞋吗?”

“一双皮鞋,三双市面上最普通的胶鞋。”接着,戚龙雀摹拟了四个人突入屋内的过程,“看行动轨迹,目的是绑人,只是临走的时候搜刮了财物,翻得很仔细,一点遗留都没有,大概很穷。”

“有什么细节可以指明时间吗?”

“我检查了尸体的尸斑,也把胃劏开了,切开尸斑皮肤,有血慢慢流出,并渗出浅黄色液体,胃里有少量消化物,十二指肠有食物残渣,五具尸体情况差不多。”

“尸斑表明死亡时间少于15个小时,食物残渣表明最后一餐是死前五六个小时左右,那么,大概的行动时间是凌晨一点。

如果是冲着我们来的,如果是刑讯高手,以我和佘阿贵的交情,这会儿佘阿贵应该撂干净了。”

冼耀文抚了抚下巴,“如果要我的命心切,人应该已经在来的路上,侦查出我人在,十有八九今晚就会动手,也有可能不顾一切白天强攻。”

“队长,你怀疑卢岳鹏的事发了?”

“如果矛头是指向我们,牵涉佘阿贵,只有这个可能性最大。”冼耀文摆了摆手,“你去发报调人,我打个电话。”

“是。”

戚龙雀离开后,冼耀文来到书房,打开保险箱,拿了一沓钱出来,点出二十份,一一装进信封,垒成一摞放在边上。

点上雪茄,沉思片刻,撩起话筒拨了出去。

“福尔格,是我,亚当。”

“哈,亚当,最近怎么样?”

“今天之前还不错。”

“今天发生了什么事?”

“我想约mr.佘共进晚餐,给他打了几个电话都没有人接,我派保镖上门,却在院子里发现五具尸体。”

“佘园?”

“是的,但尸体里面没有佘和蓝,他们两个人被带走了。福尔格,我的保镖是从军多年的精英,他从尸体上看出来不是普通匪徒的手笔,而是军人,军人中的精锐。”

福尔格听懂了冼耀文话里故意引导的方向,“亚当,你是想说马共?”

“我想是的,福尔格,我怀疑这些人还会来找我,如果真的来了,我可以把他们留住,麻烦你派一个人过来接收。”

福尔格沉默了一会,说道:“你有把握吗?”

“留住,我有把握,身份,即使不是,也可以是。”

“如果不是,亚当,变成是在于你。”

冼耀文瞥一眼信封,“嗯哼,我已经有心理准备。福尔格,过了今天,我们再细聊。”

“动静别太大,我不好交代。”

“放心,不会让你难做,拜拜。”

撂下话筒,冼耀文心底的不爽爬了出来,逼得他主动送把柄给福尔格,这种感觉挺不好受,假如对方真出身马共,他不介意为打击马共的事业贡献自己的一份力量。

“操他大爷,革命队伍用来寻私仇,还有没有王法。”

红灯码头海面的一艘渔船上,紫羚羊小队的通信兵黑鼻羊来到队长公羊身边,“队长,小面来电,贵宾遇险,让我们放下手头的任务,火速赶往欧思礼路待命。”

“给黑斑猫蛋小队发报,让他们加快速度和我们会合。”

“是。”

“小面,小面,7号位出现可疑人员,over。”

“收到,over。”

冼耀文将对讲机扣在皮带上,来到卧室的百叶窗前,透过瞄准镜看向7号位,看见一名男子,身高156公分左右,瘦削,观其脸年龄在……

“操,小鬼子。”

“队长,队长,好像是小鬼子,over。”

“好像去掉,典型的东洋脸,三十三四岁,在马来亚待的时间不短,看不出来是不是在这边出生,如果是当年的小鬼子,现在的身份十有八九是马共,over。”

戚龙雀:“他手里拿着东西,看不见,over。”

谢停云:“疑似长条形物体,over。”

冼耀文:“等着看,over。”

过了将近一分钟,戚龙雀说道:“kar98k狙击步枪,确认,over。”

冼耀文:“鲳鱼消音器,over。”

戚龙雀:“我有把握,要不要放倒?over。”

冼耀文:“不用。停云离开窗户,阳光角度不好,over。”

谢停云:“copy。”

冼耀文:“小面,我等你信号去书房推窗户,告诉对方我在家,over。”

戚龙雀:“copy。”

冼耀文脱掉防弹衣,理了理身上的衬衣,又跑去卫生间抹了一把脸,擦拭干净脸上的细汗,待整个人状态静下来,缓缓走向书房。

从书架上随手抽了一本《文学半月刊,坐于大班椅,随意翻开一页,扫一眼标题是张天翼的《包氏父子。

一目十行,从字里行间剔出几个化妆品的名词,雪精、司丹康。

雪精是一类产品,司丹康是一个头油品牌,头油这个玩意是古早女人挽了发髻,就会好些日子不洗头,为了让头发看起来有光泽,也为了掩盖长期不洗头的异味,这才发明出来。

时间长了,为了增加卖点,添了护发的噱头,是不是真有效果不打紧,重点在吹,吹得好,卖得自然就好,剩下的交给神奇的心理作用。

人的脑子和身体也吃画饼那一套,画得好,多画几次,它们也就当真了,自然会分泌出护理头发的某种神秘物质。

冼耀文慢慢总结着化妆品的真谛——做小效,吹大牛,一分的有效成分,九分的包装,九角的广告,以十元的价格卖出去。

要的就是诚信经营,不欺骗消费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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