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这么快就复原了?”李伴峰惊骇的看着身边的货郎。

“差不多吧。”货郎没推货车,但步履生风,看样子已经恢复了不少。

李伴峰回头看了看地界上的大火:“刚才的事情,你都看到了?”

“看到了,”货郎的语气中带着些惋惜,“老徐也真是,一把火烧个干干净净,虽说那庄子和田地都是假的,但留在地面上,做个掩饰不也挺好?”

李伴峰费解的看着货郎:“说的不是这个,我是说张万隆破解了锁修药粉,这事儿你不着急么?”

货郎点头道:“我挺替他着急的,他这还不能算完全破解,那地方锁了七成,漏出来三成,老徐要是再回来一趟,肯定能看出破绽,到时候张万隆在劫难逃。”

李伴峰更觉得费解了:“所以你打算怎么做?”

货郎道:“我帮他把剩下的三成锁上了,让老徐暂时看不出来。”

李伴峰知道货郎说的事情都很关键,但他说的表述让李伴峰有些听不明白。

货郎一招手,他的货车来到了面前。

他拿了两块坐垫,一边一个,招呼李伴峰上车。

两人坐在车上,车子吱呀吱呀往前走,李伴峰问货郎:“有人正在破解道门的入门药粉,你不担心么?”

货郎点头道:“担心,难说他会把药粉用在什么地方,他要是弄出来一堆赌修、毒修、病修、火修、虫修,事情就麻烦了。”

“那你为什么不阻止他?”

货郎拿了瓶汽水给李伴峰:“因为不能因为担心,就什么都不让他做,这样的奇才并不多见。”

他自己也开了瓶汽水,喝了一口,赞叹道:“汽水窑的汽水就是好喝,最开始研究这种汽水的人,是个厨修,他不琢磨食材,专门琢磨香精,他的师父当时恨死他了,不允许别人提起这个徒弟,

后来汽水窑的汽水卖的实在火爆,我就给他这徒弟封了个厨修魁首,他的师父自此来开始恨我,不允许别人在他面前提起货郎,

老徐也犯这个毛病,他也是个奇才,金修一门的大小技法都是他创造出来的,但耕修这一块,他一直守着他祖师那套规矩,

倒不是说他祖师做的东西不对,也不能说他不该传承这些道门手段,可耕修这么多年没什么变化,也导致了这个道门正在慢慢衰落。”

李伴峰喝了一口汽水,揉了揉鼻子,汽很足,滋味确实是好:“你是想让张万隆给耕修带来一些变化?”

货郎点头道:“必须要给想去改变的人一个机会。”

“可他在研究药粉配置的方法,这是在动摇普罗州的根本。”

货郎咕噜咕噜把一瓶汽水喝干了,把瓶子放回了货柜里:“不是说我的东西就一定不能改变,因为我做出来的东西也不可能都是对的,就算现在是对的,将来也未必是对的,

我去了张万隆的竹林,张万隆没有十根筋的铁筋竹子,他用的是八根、九根和十三根的,这样的药粉做出来有些不伦不类,但正是不伦不类的药粉才能带来变化,

如果药粉不能变化,普罗州的道门就不能变化,内州、外州都在变,如果普罗州不变,又靠什么生存?你说是不是这个道理?”

李伴峰给了货郎一支烟:“假如说他真做出了贻害无穷的药粉,又该怎么处理?”

“肯定是我去处理,干得起,咱得赔得起,哪有稳赚不赔的生意?”货郎点着了烟,把火柴递给了李伴峰,“刀劳鬼就有可能贻害无穷,但我还是把崔提克留下来了,不就是这个道理么,

但说起刀劳鬼,这事儿你也脱不开,我听崔提克说,刀劳鬼变成今天这个模样,是你们共同的研究结果。”

李伴峰怒道:“他是这么说的?这个不知羞耻的死洋鬼子!”

货郎示意李伴峰平静一些:“你既然下了本钱,赔赔赚赚都得扛得住,现在刀劳鬼那边可能出了变数,是什么缘故,你应该已经想到了。”

是的,李伴峰想到了,这个缘故出在了张万隆身上。

李伴峰连连摇头道:“这是崔提克一个人的生意!”

“你看,你又急!”货郎笑道,“这个生意不亏,这个变化目前还能接受。”

李伴峰道:“那锁修的变化也能接受么?你在岁荒原提起过,锁修大成之后才能锁住一块地界,

如果真是张万隆破解了锁修药粉,他是如何在短期内修到大成的?”

货郎连连点头:“兄弟,这件事我也想了很久,目前想到两种可能,一种比较容易理解,那就是张万隆研究出来的药粉不纯,导致修行顺序不对,让他在较低的层次,学到了不完整的高层技法。”

这个确实好理解,可张万隆的运气也太好了,他把药粉做错了,结果学到了高等技法,怎么会有便宜的事情?

“另一种不好理解的呢?”

货郎不知道该怎么描述这种状况:“你在岁荒原看到姚信了吧?”

李伴峰点头道:“看到了,那地方那么关键,我肯定得等他来了才能走。”

货郎又问:“姚信跟你说起铁骨汉的事情了么?”

“说起了,五百个铁骨汉,所向披靡。”

货郎点头道:“一人抵挡千军万马,和千军万马抵挡一人,都是了不起的手段,你觉得呢?”

李伴峰想了很久:“千军万马抵挡一人,有什么了不起?”

货郎突然看向了天空:“我家里有事情。”

李伴峰也看向了天空:“什么事情。”

货郎低下头道:“兄弟,咱们商量一下,一会你下车,回你自己房子里,十分钟后再出来。”

李伴峰一惊:“为什么要这样,出了什么事?”

货郎语气神秘的说道:“兄弟,我不想让你知道我家在哪。”

李伴峰怒道:“你就这么防备着我么?我们的手足之情难道不真诚么?”

货郎摆摆手道:“兄弟之情是真诚的,但是我这个房子是木头做的,被烧了,可能就救不回来了。”

李伴峰再次抬头看天:“还有木头房子,你到底有多少房子?”

货郎劝道:“房子确实不少,可也不禁烧,你先别往上看了,刚才跟你说的事情,你要记住,变化是必须要有的,但往哪个方向变化,你必须要弄清楚,要知道有些本钱太大,可能扛不住。”

李伴峰下了货车,回了随身居,等了十分钟后再出来,货郎早就没了踪影。

变化必须要有,但要弄清楚方向。

李伴峰朝着贱人岗的方向望了过去。

……

贱人岗,敬德村,一头没了眼珠的黑熊,慢悠悠从一座民宅里走了出来。

眼窝里流着脓汁,但这并不代表他看不见,只是他眼睛里呈现的图像不太一样。

它觉得有东西在靠近,但暂时分辨不出那人在什么位置。

黑熊用后肢站了起来,在原地转了半圈,一只刀劳鬼猛然跳了起来,砍了黑熊的脑袋。

没了脑袋的黑熊抓住了刀劳鬼,两臂一分把刀劳鬼撕成了两半。

两半刀劳鬼接着和黑熊撕扯,短粗的手臂嵌入了黑熊的皮肉。

李伴峰在旁边看着,他没想到刀劳鬼的身体已经强韧到了这种程度。

双方还在厮杀,农田里钻出来一片刀劳鬼加入了战斗。

他们互相撕咬,碎烂的肢体四下翻飞。

李伴峰不知道他们为了什么战斗,应该不是为了食物,血肉满地,没有一只刀劳鬼停下来进食。

打了一个多钟头,战斗终于结束,一群刀劳鬼赢了,他们从地上捡起了些碎烂的残骸,走到了山上。

李伴峰跟着残骸一路走,遇到了很多刀劳鬼,也遇到了很多场战斗,最终在一座山洞之中,找到了崔提克。

“我的朋友,我就知道你会想起我,我就知道你会为我提供帮助!”崔提克盛情接待了李伴峰。

李伴峰问崔提克:“这里发生了什么事?”

崔提克解释道:“你知道我有了两块领地,一块是德颂崖,虽然那地方已经寸草不生,但还需要保持一定程度的人气,

除此之外还有荣枯山,那里是我最珍惜的土地,因为那是我们友谊的象征,我在那里兢兢业业的耕耘,这就导致了我对刀鬼岭的管理有些疏忽,因而产生了一些预料之外的变数,也正是因为这些变数,引发了一定程度的混乱。”

李伴峰坐在崔提克对面,很严肃的说道:“当你用复杂的方式来讲述一个简单的状况时,这就暴露了一个问题,你刚才说的内容都不关键。”

崔提克低着头道:“我是外国人,对你们的语言不是太熟悉。”

“那就说点你熟悉的,刀劳鬼为什么打起来了?”

崔提克道:“因为一部分刀劳鬼追随了我的师兄。”

“万晋贤?”李伴峰想了想,“我记得你跟我说过,万晋贤不是成神了么?”

崔提克点头道:“他在成神的路上好像有了新的感悟,从而进化出了新的能力!”

李伴峰看着崔提克。

崔提克竭力直视着李伴峰。

“老崔,跟我说实话,是万晋贤自己进化了,还是有别的什么缘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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