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

“大哥,臣弟同四弟一起,连同沈三石一起去了褚家府邸。”

“现如今京城粮商多已加入朝廷商会。”

“不仅如此!”朱棣也紧跟着说道:“褚家商会以为京城各大商会,除粮商以外,现今已有五成商户加入朝廷商会。”

看着朱棡、朱棣面带微笑,默默看向自己好似有请功之意。

朱标也不吝啬,当即出声赞道:“此事办的不错,接下来便由沈三石以商会头领的身份,出面约束各地商户。”

语罢,朱标看向朱棡、朱棣再次问道:“低价粮抛售一事进展如何?”

“回大哥的话!”朱棡抢先道,“京城粮商现今已有八成开仓放粮,售粮价格也和朝廷一般,为市价的九成。”

“而且褚家虽未言说要加入朝廷商会,可褚家长子楮实豪事后前去拜见,其保证今后会同朝廷一并抛售低价粮。”

“好!”朱标微微颔首,温声说道:“这份差事办的不错。”

“约束商贾于民间而言已无太多阻碍。”

听到朱标话中有话,朱棡紧跟着便出声问道:“大哥,可是朝中大臣又有反对之声?”

“当然!”朱标还未开口,一旁的蓝玉便没好气道:“自打陛下决意抛售低价粮开始,朝中反对之声便从未断绝。”

“那些文人夫子左不过是说朝廷不当涉及商贾,不可与民夺利。”

“类似这样的奏疏,每日不下数十道,真不知道内阁那些人都是干什么吃的,这样的折子竟也敢一股脑全数送至陛下跟前!”

语罢,蓝玉也觉自己说的太多,连忙站起身子打算向朱标请罪。

只不过对他方才所言,朱标却全然不在意其失礼之处。

“朕去年提拔的马虎等人,如今要么于军中效力,或随太上皇一同征讨倭国,或驻守北境安抚草原部族。要么便下放地方,担任一地之职。”

“眼下内阁还是李善长、刘伯温、詹同这些老臣做主。”

朱标脸上并未有半分怒意,随意说道:“韩国公对沈三石早有不喜,诚意伯也是不愿朝廷过多涉足商贾之事。”

“至于詹同,自然不会多说什么。”

“所以朝中文臣反对抛售低价粮的奏疏,内阁自然全数送至御前。”

朱标微微一顿,此刻眸光却也多了几分厉色继续道:“只是这些个老臣不知道的是,这些上表劝阻的文人夫子中有多少是受了京城商会的好处。”

“他们更不知道京城各大商会每年仅孝敬官员,上下打点所需花费的银两便超过百万之多。”

“眼下见朝廷有意插手商贾,这些文人夫子直觉朝廷断了他们的财路,自然一个劲儿的上书劝阻。”

听到这话,朱棡眉头一横,当即请命道:“大哥,臣弟愿率锦衣卫查抄这些收受贿赂的官员府邸!”

“是啊大哥!”朱棣也是满心不悦道:“父皇和大哥向来治贪极严,可这些官员竟敢收受商人贿赂,属实狂悖。”

“臣弟也以为应当严惩!”

待朱棡、朱棣说完,蓝玉也不自觉站起身子,此刻一队虎目紧紧盯着朱标桌前堆积如山的奏疏。

只要朱标松口下令,那他便可按照奏疏的名单按图索骥,挨个造访劝阻的官员。

可也就在众人等着朱标下令之时,却见朱标轻笑一声,随即默默摇了摇头。

“大哥要饶恕他们?”

“何谈饶恕二字。”

朱标不着痕迹的叹了口气,随即淡淡道:“锦衣卫现已查明,这些上书劝阻的官员虽收了京城商会不少好处。可归根结底,无论是先前还是眼下,他们并无枉法之举。”

“嗯.....”

“毕竟朕打算约束商贾,于历朝历代也都是头一遭,官员多有反对之意,也属实是无可厚非。”

“况且!”

朱标站起身子,缓步走到众人跟前,温声说道:“这二年来,朝中也是发生了许多大事。”

“先前为了整肃吏治,勋贵案、胡逆案,世家案、江南案,等等等等。”

“朝中文臣也是杀了一批又一批,主事官员也是换了又换。”

“书中有云:‘治大国如烹小鲜’。动不动便要大兴屠刀,还算个屁的烹小鲜!”

待朱标说完,在场三人相互对视,便也不再坚持。

只是他们总感觉此次朱标从倭国战场上回来,似乎心性愈发柔和了许多。

毕竟若是放在先前,凡有官员敢收受贿赂,无论是否确有不法之举,朱标自然也是断然不会容忍的。

而如今,无论是对待民间商贾亦或是对待反对之朝臣,朱标无疑是多了几分仁慈。

然而实际上!

并非朱标改了性子,自此以后吃斋念佛。

实在是朱标觉得他们老朱家的官的确不太好当。

两年之间,种种大案,官员早如惊弓之鸟,心中惶恐自难掩饰。

倘若因此次自己这个皇帝开千古先例,打算以朝廷插手商界,因此便要惩治诸多朝臣,那自己岂不成了以一人喜好夺朝中官员生死的暴君?

况且话说回来,如今倭国战事正是吃紧之时,接下来更是要紧盯爪哇以及安南的战事。

朱标也实在不想此时过多严惩朝中官员。

“朝中反对之事,朕不予理会,任由文臣进言便是。”

“只是民间来说,朝廷设立的商会不过初具规模,现在仍不可掉以轻心。”

“告诉沈三石,让他格外谨慎,断不能出现差池。”

听到朱标这话,朱棡、朱棣应了一声,便也径直朝门外走去。

一个半月,朝中还算安定。

哪怕时常有朝臣进言提议停售低价粮,劝阻朱标放弃约束商贾的奏疏更是经常送至案前,可见到朱标不予理会,那些个朝臣便也不敢闹出太大的动静。

毕竟众人也是明白,朱标虽未严惩劝谏的朝臣。

可说到底,他们也知道朱标这位皇帝并非是什么软弱的性子。

倘若再闹出似劝阻朝廷设立锦衣卫那般,一众文臣到奉天门前静坐的乱象。

到那时朱标再怎么心怀仁慈,也不得不动手惩处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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