官道上尘土飞扬,一座茶棚横在济南府北二十公里外的黄河之畔。

秋风萧瑟,天气渐凉,茶棚的布帘子已经被放下,南来北往的商客浑不相识却多在此处挤作一桌,就一碗浑茶把怀里揣着的冷硬馍馍化了吃掉,歇一脚力气再重新上路。

尽管多数人都素不相识但并不妨碍他们在歇脚的这会儿扯些天南地北的故事或者消息以作消遣。

这当口儿有想要北上的人正提起北边形势,一人忽然开口:“你们知不知道,前些日子东洋的小鬼子在东北跟张家少帅打起来了?”

另一个人立刻附和:“是九月十八号那天发生的吗?我前几天路过齐鲁大学在街上听到那边的学生讨论,说什么小鬼子狼子野心侵略华夏,必欲亡我,因此想要去北方抗倭呢。”

“还去北方抗倭。”立刻有人嗤笑,“据说那个少帅死了老子都没敢报仇,正所谓杀父之仇不共戴天,他自己都没支棱起来,我信他个鬼敢跟小鬼子打起来!”

“你这就瞎扯了!我姨家隔壁是济南公府的,他说呀不是东北的不敢打,是南边的不让打,都明文发电报了。”

“你说南边的那群人天天说着民主哇,共和的,结果被人家打上门儿屁都不吭一声,这世道,叫什么事儿!”

“哎,莫谈国事,莫谈国事!我们小老百姓,不管是东北的还是南边的都跟我们相隔千里,远着呐!”茶棚的老板一听茶客们大有抨击时事的意图连忙出声打断。

茶棚的角落,一个十五六岁面洁如镜的少女听到其他人谈论鬼子进了东北的事情眉头不禁皱了起来,面上显出三分愁容,她葱段似的手指不由绞到了一起。

旁边一个中年汉子见了立刻劝道:“二小姐,局势如此莫要忧心,我们总有一天会回去关外的。”

二小姐正要开口,忽又听人说道:“你们听说了吗?在济北的商家庄,商先生有位十分厉害的江湖朋友姓宫,听说在前清皇家当过差,还做过张大帅的保镖,这位宫老先生前几日在报纸上刊登新闻说要开个什么强身健体会,只要是有志国事的年轻人,不问来历、不讲出身都大开中门免费授艺!”

“哎哟,那可是个了不得的人,如果能得了他的教导岂不是可以一飞冲天,能结识不少名流权贵?”

二小姐听了这话不由翻了个白眼儿,茶棚里的其他人也都纷纷笑了起来,有人说:“您啊,没听人家要求是有志国事的人吗?那意思就是升官发财请走别路,贪生怕死莫入此门!”

正笑谈间,布帘被人掀开,一个月白色棉布长袍的高大男人站在门口高声问:“老板,还有空地儿吗?”

“有,有!”茶棚的老板抬头一看,来人异常高大,但既不显雄壮也不显瘦削,是一种身体比例刚刚好,给人看了特别顺眼的那种,他皮肤白皙相貌清秀却透着一股英气,衣着也完全不同于其他大多数人的灰布土褂,明显是出自家底殷实之家。

这男人正是柯晟,来到这个世界已经一月有余了。

老板连忙迎上去,他看了一眼棚外,另外还有五个人各推着一辆轮车,车子装得满满当当但都被灰布遮着也不知道是什么东西。

“老板,我们六个人要一个单独的桌子。”柯晟说道。

“没问题,没问题。”老板指着茶棚侧面另一个只有天顶的草棚,“可以把货放在那边儿,留一个人在门旁支个椅子看着就行。”

把柯晟和他几个伙计迎进门,老板十分殷勤地报了茶棚备下的茶水和餐点,柯晟出手大方豪气,但凡是带点荤腥的都是按斤起算,对那些被他雇来的伙计一点都不吝啬,看得棚内其他客人都羡慕得眼冒精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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