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分钟后，她就到了心外科办公室。
因为两人一起去参加综艺的关系，更何况心外科的人大都知道两个人是好朋友，所以都认识赵媛，见她来了还很热情的跟她打招呼：“赵医生来了？”
“赵医生中午好，来找夏眠？”
赵媛点点头：“她现在在忙吗？我记得她今天应该不值班。”
“好像刚跟实习生做完穿刺？现在应该在办公室了吧，你去找一找？”
心外科的护士说道。
“好勒好勒，谢谢！”
“赵医生，昨天你们的综艺我们都看了！！”刚刚跟她说话的护士此刻笑靥如花，“你昨天跟那个……”
“她昨天跟那个影帝是吧？相处的可好了！”
一个声音突然插进来，果然是唯恐天下不乱的夏眠。
赵媛好笑的看了她一眼，作势掉头就走：“突然想起我有点事……”
“行了行了，快回来！！”夏眠立刻把她拉回来，“难得我中午还有点空，怎么了，找我什么事？”
赵媛这才跟着她进了办公室。
出乎意料的，现在这个点的心外科办公室居然只有她们两个人。
看得出来她在想什么，夏眠主动说道：“值班医生刚刚去看病人去了，至于其他人，我们今天科室正好有个学习，结束之后有个聚餐，我因为自己带了午饭，所以就没跟着去。”
“我就说呢，怎么大中午这么安静，你还主动把我拽进来。”
赵媛走进来，拉了个凳子坐下。
“什么事啊？还亲自走过来，都不在手机上说一声。”
赵媛故意开玩笑揶揄道：“忘了我们夏医生现在可是大明星，上来拜访是要预约的……”
果不其然，收到对方一个无语的视线。
“那可不像你，肯定是有什么事才来找我，而且我猜多半是什么八卦，想跟我聊一聊……”
“那怎么能叫八卦呢！”
赵媛立刻否认了她的说法。
两人就这么一来一回聊了一会儿，赵媛一边说一边还拿出手机，开始在昨天看过的cp超话里面找到自己看的那篇镇圈神文。
因为直播刚结束一天的关系，所以今天的超话也很热闹，热度根本就没有消退，所以她还花了好一会儿时间来找。
“你手机在找什么东西呢？这么神秘秘的……”夏眠有些好奇的凑过来，然后就开始念她手机上的内容：“一面之缘……这是什么东西？”
“哦，是你跟我。”
赵媛用最平淡最朴实的语气说出这个惊世骇俗的结论：“我的意思是说，这个是我们俩的cp超话。”
夏眠：……！！？？
“这是什么恐怖的东西！！”
“你就说你看不看吧，”赵媛一边说，还一边对着夏眠展示了一张刚刚画好的厚涂，“你看，这是别人画的，多好看。”
“我们要保持艺术的态度来欣赏这一切！”
夏眠也凑过来继续看：“……是挺好看。”
“是吧？”
“是的。”
毕竟两个人都是会思考的成年人了，而且关系又这么好，自然不会对这种产物有多排斥，通常都会只当个乐子看，正因为是这样，也是因为对对方的了解，赵媛这才会把这些东西拿给她看。
跟自己预想的一样，夏眠当然没有表现出厌恶的情绪，反而还真的跟着她的引导看进去了：“你说这些图片，这些漫画……都是无盈利的作品啊？”
“是吧，厉害吧，这就是同人的伟大！”赵媛一边说一边终于找到了，刚刚想要找给夏眠的那篇文，“来，欣赏一下。”
“这是什么东西？你知道我不看小说……”
这一次夏眠话还没说完，就已经被上面的预警标题吓得张大嘴。
“这东西是不是有点太逆天了！！”
“我昨天看的时候也这么觉得！！结果还真看进去了，写的挺好的，我甚至还看到这个作者的另一篇……”
于是夏眠将信将疑的接过她的手机，开始看了起来。
但由于下面是一个没怎么接触过这种题材的人，所以赵媛就充当了翻译官，专门给她解释里面的设定是什么意思，最好笑的就是每解释一条，都能看到对方脸上瞳孔地震的表情。
好不容易看了半天，夏眠终于还是有点震惊过度，因此暂时停了下来：“还有这么精彩的东西……”
“但该说不说，确实还蛮吸引人的……”
两个人一起品鉴完半篇小说，夏眠突然想起来：“等等你说你还看了这个作者的另外一篇，她又写了我们俩的？”
“嗯，这个……”赵媛诡异地犹豫了一下。
不过两个人对彼此的了解实在是太透彻了，因此她这么一沉默，几乎瞬间夏眠就猜到了缘由：“你该不会看的是那个……你跟宁纪泽的吧？！”
“我就看看，随便看看！”赵媛立刻解释，“人家只更新了两章，我就上去吃口热乎的而已！”
“不过我昨天还专门上了微博，发现好多人给我留言。”
夏眠想到这里说道。
赵媛也点点头：“可不是吗，不过我觉得大家都还挺好的，反正你要是有不想看的就不看，善用屏蔽和拉黑功能就行了。”
“我倒是还好，反正平时我也不用这些东西，只是昨天看到的时候还觉得很神奇……”
两人随口闲聊着，赵媛想起今天在办公室里面听到的新消息，同步给对方：“对了，我今天听说，好像后面几期的拍摄科室选的是肿瘤那边的？”
“真的啊？我之前听林雪说过会往这方面考虑，没想到这么快就定下来了！”夏眠惊讶的开口。“不过肿瘤科那边太复杂了吧，你都不知道能拍到什么。是要定点选一个科室还是全都拍？”
“全都拍，所以我刚刚……”
赵媛想了想，还是把刚才自己跟段清寒的对话简单跟夏眠描述了一遍。
“既然每个科室都要拍到的话，那我觉得如果他们不签协议，说不定真的就会入镜……”夏眠思考了一下，“不过还真的挺神奇的，虽然我也觉得他们家肯定不会同意就是了。”
“但是我总有一种预感，”赵媛想了想说，刚才在电话里没跟段清寒说出来的话，现在可以跟夏眠分享，“我感觉小蒙这个孩子我接触过，而且也是我亲自接诊的，既然她都愿意来我们医院治病，我感觉就算她父母跟她聊，小萌八成都会同意。”
“而且她之前在我这边首诊的时候，跟旁边的几家病人和家属关系都很好，而且也很听话很懂事，说明她其实什么样的环境都能适应……这也不就恰恰证明了，她会答应吗。”
“可你的意思是，段清寒应该不会同意吧。”
“段清寒跟我说的是，如果让他来选，肯定是不会答应的，但是……”
“他说他们今天会好好回去聊一聊，也不会勉强孩子做决定，所以我才觉得如果他们把这件事情开诚布公的跟小萌说的话，小萌未必不会答应。”
“我知道你的想法是什么了。”
夏眠看着她，很快就点出了自己的旁观者的想法：“其实你也会担心那些问题吧，比如被太多人关注到，比如她的身世最终被别人知道，会不会引来一些不怀好意的人……？”
赵媛连连点头。
“好歹我也曾经当过小萌的主治医师，所以她的性格我还是了解一点，因此现在的问题是如果他们把真实情况都告诉小萌，我觉得以小萌现在单纯的性子一定会答应，可是如果他们对此隐瞒了……”
赵媛想起自己曾经跟段清寒说过的话，段清寒说过，父母因为从他身上吸取了教训，所以完全改变了教育方式，会给予无条件的爱，也会给予平等的沟通。不会再把她当做一个小孩子，而是会尊重她的想法，并且共情她的出发点……如果真的因为想要保护她，所以撒了谎，那岂不是也算是违背了最开始的初衷吗。
“我觉得这个其实也很好理解，而且分析下来两边都没错。”
夏眠是旁观者，也正因如此，才能更好地把事情分析得更清晰：“其实解决方式也很简单，如果他们实在不放心的话，就暂时先瞒着孩子呗，然后等到事情结束一段时间之后，再重新好好的跟她说一遍，然后分析一下集中利弊，虽然这个时候孩子一般不太理解或者会有情绪也很正常，毕竟世界是什么样的，孩子和大人完全是两个概念……这时候如果真的有同理心以及足够真诚的父母，可以给孩子道个歉，不过说实话，这种父母在现在来说太少了，但我说实话都能考虑到这一点，就已经超过很多很多父母了。”
“其实我也想这么跟他说，可是……”
“可是你觉得你们两个关系还没到那个地方，更何况也开不了这个口。”
夏眠针砭时弊的把赵媛没说出的话补完。
“反正这种事情我们也做不了决定，你也不要什么都往自己身上揽，更何况……”
夏眠顿了顿。
“有时候其实孩子比我们更通透。”
“也许我们自认为孩子无法承受的恶意，对他们而言，或许有更精妙的解决方式。”
“那倒是……”
赵媛轻声叹了一口气：“主要是小萌的病确实风险很高，谁也不知道会发生什么。”
夏眠看着她，过了一会儿又笑了笑。
赵媛有些不知所以：“……怎么突然看着我笑？”
“笑你明明已经这么担心了，却还在犹豫。”
“这是两码事，我还是希望孩子能健健康康的！”赵媛有些嘴硬的反驳道，“在这件事解决之前，肯定就不想那么多了呗！”
“是是是，你说的都对，”夏眠笑眯眯的，没有反驳她，“我刚刚只是看着你，想到我曾经也想过的事。”
“毕竟都是医科大学出来的嘛，而且都上了这么多年班，肯定也是见过不少生离死别的，我曾经跟自己心里偷偷立过事，在面对工作的时候一定要冷静，但一定不能失去共情和同理心……”
“但是其实我们能保持冷静，完全是因为我们面对的是患者，而不是我们自己的家人。”
“我母亲当时生病，我不也只是表面装作冷静，实际上不也只有我自己知道，那时候只想让自己忙起来，才能短暂的忘掉那些根本就不可能消失的焦虑和担忧……不过曾经我刚结婚的时候没什么感觉，可梁屿川回来之后，我有时候会想他工作那边怎么样，会不会有什么危险，而我又能帮上什么……这种情况跟我们是不是医生，其实并没有多大关系。只要是在乎的人，就更想要抓紧，而想要抓紧，这自然不会如想象中的那么理智。”
赵媛听到她说的话，自己也叹了一口气：“我又怎么会不知道这个道理，只是……自己想明白，总归是更痛苦的。”
“所以有时候我觉得一个人不存在绝对的理智，如果一个人真的绝对理智，那可能，他没什么心。”夏眠说道，然后看了赵媛一眼就立刻补充一句，“当然我的意思是！不是说段清寒没有心的意思！！他虽然看着确实挺理智的，不过我感觉他在面对你的时候，百分之八十都是在装理智！”
“怎么又扯到我身上了！而且……”
赵媛本来下意识想反驳，可是话到嘴边又觉得确实没什么好反驳的。
毕竟夏眠说的是实话，如果一个人面对任何事情都冷静理智，那也恰恰证明他对任何事情都不那么上心。
而且……
赵媛忽然想起不久之前的、在楼下的，某一个情不自禁的拥抱。
“算了，懒得跟你争，也算有点道理。”赵媛咳嗽一声，“不过还好，段清寒没看综艺直播，他要真看，那我不得找个地方钻进去吗……”
夏眠这时候慢悠悠飘过来一句：“那谁知道呢，说不定其实他昨天晚上就已经偷偷看过了……”
“你别说这种恐怖的话！！也太吓人了一点！”
“哎呀，我就随便一说，看你激动的……不过讲真的，虽然他现在没看，但我总觉得反而你让他别看，他可能就会去看的？你知道的，人本来就有这种逆反和好奇心嘛。”
赵媛声音干巴巴的：“应该……不会吧，他这么忙的人，总不可能大中午的在办公室里面看直播回放也太奇怪了一点……”
虽然她这么说，但是也没有完全的自信心。
“等一下，我看一眼，”赵媛干脆直接掏出直播软件，打开昨天的回放，“我看看有没有弹幕……”
还好她刚点进去，直播间显示的是默认视频，所以暂时没有实时弹幕。
赵媛好歹松一口气。
“现在默认点进去看的是没有弹幕的，那至少不会有昨天晚上实时刷屏那种震撼了……”
“虽然是这样没错，但是我还是建议你可以思考一下，到时候怎么跟段清寒聊直播的事……算了，也没什么好聊的，就这样吧。”夏眠把话说到一半，自己又重新否定了，“毕竟都是成年人了，而且大家都能看出来，本来就是网友们随便拉个郎而已，段清寒是什么人？要是这点分辨能力都没有，那你就算是看走眼了。”
“不是这个问题……”
赵媛在夏眠的话里终于也认清楚了自己原来在心虚什么：“当然知道段清寒肯定有分辨能力，也完全不担心他会对此有什么意见，但就是，就是……”
“我感觉他也许大概可能似乎……会吃醋？”
听到她这么说，夏眠立刻又浮现出了那种吃瓜的神情：“我当是什么事呢？原来你还会担心他吃不吃醋啊……”
“你再说一句我就走了！！”赵媛终于也有败下阵来的一天，“你可别忘了，你当时刚跟梁屿川在一起的时候……”
“哎呀，我们都老夫老妻了，随便你说……”夏眠悠闲的抬眼看她
“…………”赵媛还是没忍住瞪她一眼，“我就有点心虚，怎么了？”
“早这么承认不就行了吗？来，我给你支支招……”
夏眠摸着下巴开始思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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