客车车厢根据车票分了三六九等。紧挨着车头的是三等厢。由于靠近车头,列车运行期间震动得厉害当然不会让地位尊崇的人乘坐。且火车动力靠烧煤,前几节车厢四处飘荡散布着煤灰,“灰头土脸”的,也显得不体面。中间的是二等厢,与之比较明显宽大整洁许多。而末尾的车厢由于远离车头最为安全,装饰得也最为华丽,自是“高贵”的一等厢了。
这是沈错第一次见到曾先生口中的工业机器。庞大的蒸汽机车车头,高耸的烟囱以及一大堆从未见过的组件让他大为震撼。
自火车下来的不仅是乘客,更多的是士兵。各个战区的兵团依靠铁路在武昌集结,从而构建防御体系。
士兵们下车后再将货车厢的军需物品一一卸下,人人不苟言笑,神情严肃。
武昌城已是山雨欲来。
此时,一位士兵神色匆匆地跑到了杨副官身侧,似是有什么紧要之事要报告。两人一问一答,杨副官频频看向沈错,表情阴晴不定。
“应该是学宫之事吧。”沈错猜测,随即心中突地一下,“难道是罗师长嫌我不给他面子多管闲事,派人来问罪了?那我们这些人还去不成长沙了?”心下随着杨副官的步子起起落落,一时难以平静。
杨副官靠近沈错左侧,上下打量了几眼,指了指西面,开口道:“道长迟到是因为那边的事情?”
沈错不知对方意图,唯有颔首应对。
杨副官面露钦佩,转而说道:“今日这趟火车的二等票并未卖完,我让列车员单独给你开个车厢,好让你休息。”昨日双方关系一度闹僵却也不妨碍杨副官心中敬重抗日的好汉。
“多…多谢。”杨副官态度的转变让沈错一时不知所措。
“请!”杨副官恭敬地将沈错一行人请入车厢。
要获得别人尊重怎么做永远比怎么说重要。
沈错一行人依次进入车厢可算是悠哉游哉,但其余的三等座百姓可就是鸡飞狗跳了。
车程很长,车票上又不标明座位,车厢中的位置自然成了抢手货,于是便出现了蜂拥而上的场景。人挤人,甚至是人踩人,体力不济的怕是会交代在车站里。拼了性命占了座的也是提心吊胆,不敢去小贩那里买茶或者零嘴,更不敢去茅厕,生怕一旦离了座就被别人抢去了。
坐票和站票的人挤上火车后却还没结束,有些心思活络之人则是手中捏了钞票借着搭手的时机贿赂车役,好让自己“挂”在车旁,搭个便车。就这样,火车被塞得满满当当之后才缓缓开动。
火车驶离武昌,沈错这才放下心来。他所在的车厢洁净且宽敞,便把天机子师徒也请了过来。
天机子仔细看了沈错左肩的伤口,不由一惊:“自你受伤到现在该有个把时辰了,伤口竟还在缓慢渗血!这东瀛忍者的实力不可小视。”他回想起三十年前于活死人墓识破织田诡计的那一战,陷入沉思:“那时除了妖物其他人也并没出众的实力。这帮人知耻而后勇,这份毅力倒也不容小觑。”
“月儿。你取些水来,帮他清洗下伤口。”沈错左肩背面的伤口难以触及,天机子见状便让玉蟾子帮忙处理。
“是。”玉蟾子自水壶中取了些清水,小心翼翼地帮忙清理创口,惹得沈错一阵脸红,神情讷讷道:“多谢…玉蟾真人,我自己来。”
“别动,认真坐好。”拘谨的沈错反倒衬得玉蟾子落落大方。
“月儿,为师记得行囊里还有一件多余道袍,你去取来。他的破成这样,有损道人威仪。”沈错的道袍破碎不堪连天机子也看不下去了。
“是。”玉蟾子转身出了车厢,不久便取来了道袍。
见玉蟾子双手捧着道袍,沈错的瞳孔急速收缩,脑子“嗡”的一声。
“是衣服!”沈错猛然醒悟,原来学宫战场的不妥之处正是在此,“被害死的是夫妻两人,被取走的衣物有男有女,若是女子衣服无用,他们没必要带走。所以,这群忍者之中有女子!可现场的六人全是男的,那么定是有人藏了起来。”
“难怪学宫泮池的水会浑浊。”想通了一点,沈错的思维开始串联起其余细节,“她定然是潜在泮池附近,在阵法解除后通过暗渠逃到了长江之中!”
“她的实力不强,但水性极好,在焦山一战中就有这样的忍者。看来,这才是他们的最终后手——众人掩护一人将情报送出去!”沈错直起了身子,开始在车厢中走动。
“送情报?”沈错停下脚步,看向窗外。窗外阴云密布,似是快下雨了,“那么金忍者死前的话就不是单纯的恫吓了。他用日语将情报喊了出来!更是把我的位置告诉了那人,告诉了那人也就是告诉了柳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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