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种人,其肮脏卑劣的程度,甚于旧中国的汪精卫。

可是他没法说,为了她的安全,所有的这一切,他一个字都不能告诉她。

邱也知道会是这样的,以沉默回应的答案。

她劝说着自己,不要去在意,又道:“好,第二个问题,你是不是骗了我?你来沙伽根本不是维和。”

梁怀瑾眼睫动了动,知道说不是她也不会信,他沉沉道:“是,对不起,我骗了你。”

邱也想起他很多次出生入死,身上穿的那件没有国旗的作战衣,她犹豫了好久,才下定决心开口:“你是不是瞒着国家,私底下做了雇佣兵?营救塔斯丽,刺杀阿斯特,都是你作为雇佣兵的任务是不是?”

“我没有。”梁怀瑾却一刹否定。

“那这是国家派给你的特殊任务,以维和的名义?”

梁怀瑾眼睫垂下去,握紧了拳头,依旧是那句话:“我不能告诉你。”

邱也想不明白,情绪有些激动:“那你到底在做什么?你为什么变成了这个样子?为什么要杀那些人?你以前不是这样的。”

梁怀瑾神色突变,五指紧紧掐住手心,想辩解,却无言以对。

邱也想起她刚来到沙伽的那天,她在机场见到的那个人:“那天,我在机场里见到的那个人,就是你,是不是?”

梁怀瑾依旧是沉默,无休无止的沉默。

关于涅盘计划,他不能向任何人吐露一丝一毫的信息。

邱也彻底崩溃了:“你到底在做什么,从什么时候开始的?”

梁怀瑾的胸膛剧烈地起伏着,抓着手心的五指里,指缝渗出血来。

邱也痛苦得脑袋都要裂开,对梁怀瑾的质疑和爱恋,让她产生了情感的激烈交锋,她想不出答案,不知道该怎么面对他,脑子里纷繁杂乱的问题,不断地冲击着她,她不知道他到底是不能告诉她,还是不想告诉她。

她猛然意识到,她不得不面临一个恐怖的事实,梁怀瑾变了,他不再是当初的那个人了,如今的他,只是个在黑夜里穿行的……手上沾满不知正义与否的鲜血的……刽子手。

他不是来维和的,那他是来干什么的,他做的这一切,到底是听命于哪一方势力?

她想不通,她就是想不通。

她抱着脑袋,面色痛苦而扭曲,眼泪夺眶而出。

“别这样,小也,你别这样……”梁怀瑾慌得不知所措,他有太多呼之欲出的辩解,可都无从出口,只能咬紧牙,垂下头,因为她的痛苦而痛苦。

他到底是为什么,会跟她走到今时今日这个地步?他也想质问自己一句。

他真该死,当初为什么骗她,如果好好跟她说,他是来执行特殊任务的,他们是不是就不会走到这一步?

半晌,邱也平复了情绪,抬起头,平静道:“你走吧,这段时间,别找我了,让我好好静一静。”

她说完,也不等梁怀瑾回答,自顾自地要走了。

梁怀瑾急忙拉住了她的手臂,眼里透出恳切,近乎哀求:“小也,我求你别这样……”

他不想跟她吵架,不想跟她冷战,不想跟她渐行渐远……

可邱也已经拼尽了全力,这么多天以来,她的情绪接连不断地积累,在这一刻已经崩溃到极点。

即便是这样,她也死活说不出“分手”两个字。

一想到要跟他分手,她恨不得自己马上死掉。

她闭了闭眼睛,甩开他的手,静默地走回去。

梁怀瑾的手无力地垂下去,这一次,是他看着她的背影渐行渐远……

……

梁怀瑾失魂落魄地回到了维和驻地,他强撑着和张启军汇报完情况后,回到了自己的房间里。

他没有开灯,他现在潜意识地觉得,像他这样的人,就是活该生活在黑暗里,见不得光的。

他手里紧紧攥着邱也送他的那条皮筋,在黑夜里艰难地呼吸着。

此刻,只有一种感受,心痛得想死。

他们最终还是走到了这一步,可他不能怪邱也不理解他,这原本就是他的错,他什么都没法跟她说,哪怕一句安慰的话,说出来都是苍白。

他这样的人,这样的身份,这样的处境,有什么资格让她理解。

他痛苦地垂下头,眼角流出一滴泪。

……

梁怀瑾离开后,邱也好几天都心不在焉的,心情的压抑伴随着身体机能的损耗,她大病了一场。

晚上,她高烧到四十度,浑身无力,晕倒在房间里,被安德烈发现,紧急送往了医院。

打了点滴后清醒过来,旁边的人竟是瑞克。

此刻,对于瑞克,她是满心歉疚的。

她蠕动着嘴唇,艰难地开口:“瑞克,你怎么在这?”

瑞克心疼地看着她:“正好来医院办事,见到了安德烈老师,听说你病了。”

邱也没心思听他的关心,或者说,没脸接受他的善意了,她满脸愧疚道:“对不起,瑞克,那件事情,你一定受处罚了吧?”

“也没什么大不了,我现在不是好好的吗?”瑞克伸了下两手,故作轻松。

邱也瞥见了他的肩章,已经没有了三颗星星,取而代之的,是一条她看不懂的斜杠。

虽然看不懂,但她可以肯定的是,他被降了军职,他一年多来浴血沙场所得到的一切荣誉,全都付诸流水。

……

在医院里打完点滴,邱也退了烧,就回了学校。

大病了一场,她的心思反而清明了许多,她决定不想这些事情了,就让时间去冲淡一切,让时间来告诉她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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