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北眺望着远处那幅画面,尽管什么都看不见,仍是能感觉到难以言喻的震撼。
他面庞动容,一步步朝着那血海尸山走去,抬脚间,忽然意识到落脚处是那一张张恬静乖巧的面庞。
一时间,苏北无从下脚。
若是就这样冷漠的踩在“死亡”面庞上,从某种方面来讲,未免鬼畜。
想着,苏北微弯双腿,蓄力起跳。
朝着那处战场直直飞去。
逐渐靠近。
战场中央。
这一世坚持了不知道多久,已然有些后继乏力的“死亡”,正咬着牙艰难的挥舞着镰刀,“邦邦邦”往“不死骸神”脑袋上敲去,动作干脆利落。
不大的力道挥舞出浓郁的“死亡秩序”,每一次敲击都能瞬间瓦解探出地面的骸骨,将裸露在外的骨骼敲碎至稀巴烂,破碎骸骨四处飞溅,落至尸山之中。
但这一次与以往稍有不同。
这一次,“死亡”镰刀落下所形成敲击感显得不那么强烈,不足以彻底抹杀裸露骨骼。
这明显讯息,让“不死骸神”与“死亡”都意识到了一件事情。
这一世“死亡”的时间不多了。
“不死骸神”冷笑一声:“又要死了啊蠢货。”
“嗯。”“死亡”席地而坐,观望着那无序甬道,平静点头:“明天再来。”
“你还要这么自私吗?!”“不死骸神”摇头嘲讽:“下一次复活的你,又将面对凝聚了些许权柄的我。”
“那时的你要花费多少力气去战胜那时的我。”
“这对下一个你公平吗?!”
“不死骸神”的呐喊振聋发聩,说得“死亡”是哑口无言。
“死亡”面庞冷静,若有所思的点了点头:“这,很不公平。”
“祂们本该活得更好。”
“不死骸神”嗤笑道:“既然你知道,为何这么做。”
“你未免太过自私,下一个你虽然嘴上不说,可祂一定在心里偷偷埋怨你。”
“也对,祂一定不愿意这样。”“死亡”点了点头。
“你怎么可以这么自私?擅自决定自己的未来,那已经是另一个你的人生了啊!”
“是这样。”“死亡”继续点头:“我很无耻。”
“你这么自私,若是被你的亲朋好友知道,你认为祂们会接受这样的你吗?”“不死骸神”严厉质问。
“死亡”呼吸一滞,摇了摇头,迟疑道:“这、这不好。”
“还是不要让姐妹们知道。”
见状,“不死骸神”循循善诱道:
“呵呵,到时候祂们都会讨厌你,看看你自己吧,你害死了多少人。祂们都是无辜的啊!”
“死亡”环顾四周,通过“死亡秩序”感受这漫山遍野的萝莉尸体,面容逐渐凝固,喃喃道:“你说的对,是我害死了下一个我自己。”
“没错,你这个自私的家伙!”
“不死骸神”的语言输入影响到了“死亡”,只有一岁大的“死亡”,又如何能分析得了这些话语中的真假与陷阱。
祂自诞生起就是为了拦截“不死骸神”,很少有时间思考自己想要去做什么。
祂听着总觉不对,但一时间没想通是哪里不对。
想不通就暂时不想了吧。
“我讲不过你,我不想和你聊了。”“死亡”干脆捂住了耳朵,不再言语。
见状,“不死骸神”停止了垃圾话环节,意识在甬道之内消散,筹备着下一次的入侵。
周遭陷入了安静。
许久,许久......
......
半晌过后,“死亡”察觉到了一抹气息。
这气息太过熟悉,熟悉到“死亡”根本不必仔细感应。
其实无需思考,能够出现在这里的生命屈指可数,这里的腐朽之气浓度太高了,哪怕是“神明”极境,几乎是在踏入这地狱尽头瞬间就会逃离,更别提撑到抵达此处。
这几千年来,这里只有祂。
所以只能是祂。
随着对方靠近,对方身上的“死亡秩序”愈发浓郁,简直就像是从祂身上剥离出来的。
不必怀疑,这就是“死亡”。
这是下一个“死亡”。
“死亡”没睁眼。
在这里谁都是瞎子,根本就看不见。
祂靠在了自己的尸体上,好奇抬头,望着眼前出现的熟悉身影,平静道:
“这就是濒死的感觉吗?”
“或许吧。”
闻言,“死亡”愣了愣,感觉有些新奇。
这种自己和自己对话的感觉很奇妙,正常人很难体会到,这同样是这一任“死亡”记忆中的第一次。
但有点奇怪的是,根据祂的观察,下一任“死亡”的身高与比例与祂相差有点大了。
且对方的声音也很不同,更沙哑低沉一些,有一种沉闷质感。
原来自己听自己讲话是这种感觉吗?
这好奇怪。
“死亡”抿嘴,与面前的自己打着招呼,苦涩道:“我以为要等我死了你才会来,难道现在的我是在看走马灯吗?”
“为什么这么说?”
说话之人自然是苏北。
祂寻着“死亡秩序”来到了此处,而就在刚刚,终于找到了活着的“死亡”。
苏北朝前走着,弯腰坐在了“死亡”旁边,平静靠着身后由“死亡”尸体搭建成的人墙,与“死亡”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
看这模样,“死亡”或许是认出祂了吧。
这很正常,毕竟十二小只内只有他是男的,有着这样独特的体型。
“通常只有我死掉的时候你才会出现,没想到这次的你出现得更早了些。”“死亡”叹息一声:“我以为我还能撑一会儿的,好像已经撑不住了。”
新一任“死亡”的出现,同样意味着上一任“死亡”的凋零。
这是亘古不变的道理
“死亡”自然清楚。
可这话在苏北听来却不是这样。
他在“死亡”这话语中听到了责怪。
责怪他为什么不早点来。
责怪他为什么每次出现,都是来给祂收尸。
说起来,事实的确是如此。
苏北的举动可以说是和渣男没什么区别,每次都是趁着“死亡”濒死之际为其收尸,埋葬在了历史本该存在的地方。
苏北沉默片刻,忍不住道了句:“抱歉。”
“抱歉?你为什么要道歉?”“死亡”愣住,转过身,抿嘴微笑,敞开了怀抱。
苏北呆住了。
“死亡”就像是位慈祥而又伟大的母亲,轻轻抱住了苏北,温柔道:“不用道歉啊,明明更不负责任的人是我才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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