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哎,听说了吗,柳城的符家前几日被人屠了满门。”
“啊,我听闻符老爷平日里乐善好施的,怎么会遭此惨案?”
“谁说不是呢?我听说今日有种叫魔的东西很是猖狂,符家怕是惹了这东西……”
“咣当”一声,引得这边的二人话还没说完,便下意识地转过身去寻那声音的来源之处。
不看不要紧,这一看便让二人对上一双充满怨恨的眼睛。即便那眼神是来自于一个十几出头的孩子,但也还是让人感觉如芒在背。
而与这少年坐在同一桌的则是一个稍大些的少年和一个面容清冷的男子,此时另一个少年正一脸心疼看着地上摔落的碗筷。
“哎呀,你这是做什么,不吃也别浪费啊。”
“我又没说要吃。”
“你……”
林御对符湮的脾气真是不知道怎么使了,若不是看在这家伙前几日还浑身是血的惨状,他现在真想让这小子知道知道,什么叫大师兄的威严。
“不吃些东西,可恢复不了身子。”
一旁的司命说着,将自己面前的那碗推到了符湮面前,却被对方用怀疑的目光紧盯着。
“这里面当真干净吗?”
“嘿,你……。”
司命按住已经开始捞袖子的林御,语气依旧是淡淡的,却莫名给人带来几分安全感。
“我们若是要害你,昨日便任凭你在那屋中死去了。”
或许是真的饿了,又或许是司命的话有几分说服力,符湮沉默了几秒,最终还是将碗筷接过,一口一口吃了起来。
“可否与我们讲讲,到底发生了何事?”
“不是什么魔……”
因着口中还在咀嚼,符湮的话听起来有些含糊不清,但另外两人的修为又不允许他们听不清对方的话,以及那话里蕴含的恨意。
“我知道那些家伙不是什么魔,他们就是人。”
但凡是住在柳城的人都知道,付老爷平日里乐善好施,常常救济于那些流落柳城的流民。
但很可惜,不是所有善心都能得到回报。
前几日的午夜,符湮还未入梦,便听到几声重物倒地的声音。
起初他以为是几个手笨的家仆弄翻了什么东西,但当窗外隐隐透露的火光越发接近,他便察觉到了不对劲。
符湮打开房门,迎接他的便是白晃晃的刀刃。
只见一个蒙面的黑衣人站在他房门口,他身后是几个同样装束的家伙,而更后面则是几具倒地不起的尸体。
就在他惊讶愣神的功夫,对方手中的利刃袭来,在他前胸划破了一大道口子。
剧烈的疼痛感袭来,使他不得不痛呼出声,随即摔倒在地,接着便不再动弹。
那几个蒙面的家伙大抵是以为他死了。便踩过他的身体进入他的房中四处搜刮起来。
而在这几个人看不见的角落,原本倒地不起的符湮再度站了起来。
他忍受着身上的剧痛,朝爹娘的院落跑去。
符家被人闯入,一路上皆是残破不堪的尸首。
理智告诉他现在最应该做的或许当是偷偷离开,可他内心的声音又在不断的说服自己。
或许那些贼人是从他的院子里偷偷溜进来的,而其他院子里的人都还不知道发生了什么,所以他现在应该去找爹娘,告诉他们有危险。
但很可惜,现实是残酷的。
符湮最后能找到的依旧只有冰冷的尸体,以及发现他踪迹的贼人。
“嘿,那里还有个小的。”
“快抓住他,别让他跑了!”
这时的符湮因为失血过多,身体已经开始逐渐感到冰冷。
但求生的本能依旧促使着他朝着符家的小门而去,许是因为他好运,又或者是因为这偏僻的地方没有什么能引起贼人注意的东西,他竟真的成功离开了。
但离开符家之后,符湮并没有向任何一户人家求助,而是径直跑进了深山之中。
呵呵,他宁愿死于野兽的腹中,也不愿再相信这帮披着人皮的东西。
正因为是亲历者,所以他才清楚那些家伙并不是什么魔,而是……人。
而且,那些人中还有几个的声音他无比熟悉,正是不久前他爹就救济的几个流民。
“符家是三日前出的事,你这几日在山中可曾遭遇了什么?”
司命和林御是前日来的柳城,前来的目的自然就是符湮。
但是当他们赶到符家,得到的却是符家被灭了满门,无一人幸存的消息。
“师父,这该不会……”
林御没想到事情会这般不顺,而更令他感到担心的,这如果那个男人干的……
司命看着被大火烧成废墟的府邸,沉默片刻后说道:“不会是他,他向来没有闲心做这些多余之事,更何况,若真的是他,天道不可能毫无动静。”
接着,司命抬头,看向城外连绵不绝的山脉。
“我们去那边看看。”
也不知是天命,还是该说符湮幸运,半个时辰的功夫,他便被二人在一间破败的屋子里找到。
符湮被找到时,身上是数不清的伤口,甚至胸口处还有个触目惊心的伤痕。
“师父,他怎么样了?”
“他几处严重的伤势似乎已经被人处理过,倒是并无性命之忧,先把人带回去,等他醒了再做打算。”
直到今日,昏迷中的符湮才终于是醒了过来。
只不过醒来后的精神状态属实不算好,当他睁眼见到司命和林御的一瞬间,第一反应便是快速缩到最角落的位置,警惕地看着两人,似只浑身炸毛的猫一般。
“你们是什么人?我现在在什么地方?”
“别担心,你现在就在一间普通的客栈里。我的名字叫林御,是你未来的大师兄,至于这位,是你未来的师父,是我们俩把从那间破屋子里捡了回来。”
“什么乱七八糟的?”
林御的这番话丝毫没有打消符湮的疑心,最终还得是司命开口解释。
“我等的身份现在并不重要,比起这个,你还是先感受一下身上是否还有哪处感到不适。”
符湮将手伸进衣服内,发现身上的伤势皆已经经过处理,除了胸口那道触目惊心的伤口还有些余痕,其他的竟连伤疤都未留下。
“是你们救了我?”
“当然。放心,你这点小伤,师傅包能治好的。”
可惜林御的吹捧并没有得到任何人的回应,符湮没有再看这个脑子似是缺了一根弦的家伙,而是看向了司命。
“为何救我?你们有什么目的?我身上可没有任何可以报答的东西。”
林御听到对方这一连串的问话,有些神色不悦起来。
“你什么意思啊?我们师徒二人像那种救人是为了索取报答的宵小之辈?”
“何人说你身上并无可以报答的东西?”
“就是就是,哎,师父,这话不对吧。”
相较于林御的后知后觉,符湮则像是早有所料,冷笑一声。
“呵,我身上现在除了我这条命,可是空无一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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