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夏,你乃先天魂胎,神感教就任由无相真人杀你么?”

姜河话锋一转,望向从暗处现身的姜元夏。

黑发少女无奈一笑:

“神感教并非是青阳仙宗那般秩序俨然的宗门,除却元婴境界的教主以外,还有五大法王,俱为胎丹境真人。这五大法王皆是太上长老,位于各殿殿主之上,统摄四殿。无相真人,便是其中一位。”

姜河若有所思,据他所知,之前追杀诛魔殿修者的柳奇峰,便是五大法王之一。

而不久前,柳奇峰在上京搜寻无果后,便前往苍平七国,坐镇于此,防止诛魔殿修者通过苍平城逃回青阳仙宗。

但苍平城乃中立地带,纵然位于此地的众多势力皆畏惧神感教凶焰,可毕竟不是神感教的地盘,想大肆搜找,苍平城更是不可能允许。

说不定,之后他还能在苍平地界遇见诛魔殿及柳奇峰等人,不过这机会嘛,就渺茫到极点了。

“也就是说,现在神感教内部群龙无首,这些法王各怀心思,谁也制衡不了谁?”

姜河蹙眉,终归是魔教,百年前被仙宗追杀成过街老鼠,哪怕如今一朝得势,依旧不成体统。

“嗯,自从教主闭关,五大法王各有谋画……另外,教内向来是弱肉强食,本就是一群魔道修者,不服管束,哪怕教主未闭关前,也是如此。但同样,元夏亦可杀了他,”

黑发少女继续解释着。

姜河苦笑一声,想必这才是真正的原因。

这些魔头半疯半癫,所行所为本就是从心所欲,难以用常理揣摩。

不过神感教的混乱出乎姜河的想象——一教圣子和太上长老之间竟然被允许自相残杀。

但事情似乎很早前就有了苗头。

暂不论神感教让四大圣子互相搏杀一事,在昔日元夏便用残酷的手段虐杀了善法殿的大部分弟子,但这个事情最终竟然不了了之。

直到如今,才被无相真人藉此理由对元夏发难。

如若不然,怕是神感教内根本没人在意元夏的行为。

“师尊,不需要为元夏担忧。虽无相真人乃胎丹境修者,可元夏已经元丹境……而且元夏相信,到时候师尊一定会帮元夏的,哼哼,说不定他还不如萧黯呢。”

黑发少女狡黠一笑,看上去很轻松,没有一丝压力。

经历了和萧黯一战后,姜河此时的确没有特别压抑。

胎丹境虽是元婴之下最高境界,可未必能有萧黯强,等旻心进入元丹境,那他们师徒一行人足有三个元丹境的战力,况且他们的实力还远比同阶修者强大多。

尤其是旻心那个丫头,可是原文中同阶战力无敌的存在。

“知道就好,元夏,无论如何为师都会站在你的身前。”姜河揉着少女黑发,笑着道。

“还有我们呢。”

凤苏苏难得鼓起勇气,拉着不情不愿的凤仪小手上前道。

其实她一直很怕姜元夏。

这是她们姐妹两众多的共同点之一了。

凤仪磨了磨牙齿,她可没忘记以前被姜元夏折磨的岁月,可既然她已经上了姜河这艘贼船,事到如今,一荣俱荣,一损共损,她远比凤苏苏还要知道其中利害:

“嗯……我和苏苏虽刚到筑基圆满,但凝丹对我们而言,已经是轻而易举之事。要让我们帮忙,就直接说吧。反正又不是没帮过……”

如她所料。

黑发少女眸底掠过一抹决然的冷意,她抬起脸,露出温婉可人的笑颜:

“那就……麻烦你们了呢。”

师尊未免过于小瞧于她。

她拜入神感教已然有五年岁月,彻底掌控善法殿更是足有三年。

因此,善法殿又岂会在她悄然不觉间落入无相真人的控制?

……

夜色渐深,漱玉轩内枫影婆娑。

清冷的月色洒在少女白皙若玉,清纯脱俗的侧脸上。

姜元夏垂眸凝视掌心中的木制发簪,发簪在少女常年的把玩下泛着几分温润的光泽,上面还有几条如同嵌刻的血线。

这是师尊五年前,送给她的发簪,只是青木城普普通通的凡人摊位上的发簪。

她的确对师尊道歉,承诺不会再囚禁他。

可少女从来不觉得自己做错了。

如果她做错了,那师尊犯下的错,岂不是罄竹难书?

就算师尊那时精神不正常,可自己的精神同样不正常……这从来不是脱罪的理由。

当然,师尊是不可能错的。

所以,自己同样不可能错。

她不过是善意的谎言罢了……

“圣子!”

两位身着青衫的修者跪伏在地,额头紧贴着冰凉的地面,不敢抬头。

三年前,曾有修者只是因为多看了圣子几眼,便被其挖去眼球,填入活生生的血肉造物,最终被折磨至死。

而那个修者,正是叶黎的堂兄。

他永远都忘不了堂兄黑漆漆的眼眶中,无数透明触须正从空洞的眼窝钻出,每条须尖都缀着米粒大的眼珠。

而高座上的少女则托着下巴,寂寞地哼着奇奇怪怪的童谣。

回到现实。

“你,怎敢对我师尊不敬?”

黑发少女攥住发簪,尖锐的发簪扎入血肉,溢出鲜艳的血液。

姜元夏垂眸望着自己的鲜血顺着发簪,和那血线融为一体,不由得露出几分痴迷。

那血线,是昔日师尊残留在发簪之上的血线。

她很喜欢看到这幅画面,就好像自己和师尊融为一体了一般——似乎,只有融为一体,师尊才不可能和她分开。

叶黎的冷汗顺着鬓角蜿蜒而下,后槽牙咬得发酸,膝下青砖的寒意渗入骨髓,教他十指都僵得蜷缩起来。

堂堂一介男儿,声音竟然带着几分哭腔:

“属下确是奉圣子口谕行事!今日刻意泄露消息时,若知晓那位竟是圣子师尊,属下岂敢、岂敢那般放肆.属下尽忠尽责,只是为了天衣无缝,望圣子怜悯……“

“你,岂配知晓师尊的身份?”黑发少女奇怪地抬起眸子,眸中带着几分好奇。

叶黎几乎一口热血要从喉咙涌出。

若不知他的身份,自己又如何表达敬意?

况且,分明是圣子让他气势汹汹地找上门来,不经意间表明圣子的处境。

在这种情况下,他又如何表达敬意?

叶黎强忍着恐惧,正欲开口辩解时,忽见少女已然露出不耐之色,挥动小手,无数漆黑锋锐的线络将他囚住。

“圣子饶命!”

叶黎亡魂大冒,但少女显然不愿听他的接受,下一刻,黑线便将其活生生绞碎成无数血沫。

“咕咚……”

另一个修者微不可查地吞了一口唾沫,温热的血液溅射到她身上,叶巧却动也不敢动弹。

她这个向来嚣张的表弟,还是没有弄清圣子的性格啊……在圣子面前,若是认错,尚可存活,但若是为自己辩解,那便决然没有幸存之机。

“便是他,以前仗着我的名义欺凌民女吧?”

姜元夏当然知道,她杀叶黎选择的借口,对寻常人而言实在荒谬且无理。

可她偏偏要让他自以为死的不明不白——也并非不明不白,对她而言,不敬师尊,同是死罪。

“是,正是叶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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